终南山下,天罡北斗阵与六丁六甲阵交织的光罩剧烈震颤,黑色弱水如疯兽般反复冲撞,每一次撞击都在光罩上留下深可见骨的裂痕。蛇将立于阵眼,银白色星辉从周身经脉不断涌出,勉强填补着裂隙,可他额间的汗珠早已浸透衣袍 —— 一边要以护体罡气隔绝弱水剧毒,一边要分心操控阵法,精神与修为的双重消耗让他指节泛白,连掐诀的手势都开始发颤。
身旁的六丁六甲神更显疲态,手中法器的灵光黯淡如残烛,几位神将的铠甲已被魔气侵蚀出黑斑。好在28星宿及时赶来支援,分三批轮流替换六丁六甲神,才让阵法勉强维持。清清冒着弱水飞溅的风险,将太上老君赠予的归元丹逐一喂给蛇将,丹药灵光入体,蛇将苍白的脸色才稍缓;小雪则手持香帕,小心翼翼为他擦拭额间汗水,眼神里满是担忧。
灵霄宝殿内,太白金星望着下界传来的景象,手中拂尘无力垂落,长叹道:“女娲娘娘云游太虚,净世白莲求而不得;三清神符已毁,九紫离火珠被盗,赤灵尊神以星辰之力阻弱水,恐怕撑不过一个时辰。若人间沦为炼狱,三界秩序便彻底乱了!”
佛界的信仰大多集中在西牛贺洲、南瞻部洲,如果人间成为炼狱,佛界必遭池鱼之殃,不复存在。如来佛祖亲至阵前,丈六金身绽放的金色佛光笼罩四方,可这能净化魔气的佛光,遇上弱水竟如隔靴搔痒,仅能勉强阻挡魔气蔓延,对弱水本体毫无压制之效。
观音菩萨捧着净瓶,望着瓶中仅剩的几滴甘露,眉头紧锁 ——甘露虽然能逼退弱水,可甘露刚触到弱水,便如冰雪遇火般消融,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如今消耗殆尽。九天之下的终南山上空,诸仙佛面色凝重。
就在这死寂压抑之际,一道虚弱却坚定的声音划破空气:“诸位上仙,晚辈倒有一法,或许能逼退弱水。”
诸仙佛循声望去,只见吕有为在两名义军兵士的搀扶下缓缓走来。他胸前的血痂已发黑,脸色苍白如纸,桃木剑在手中微微颤抖,可双眼却亮得惊人,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一个凡间修士,能有什么办法?别搭上自己的性命,赶快远离此凶险之地”,一名天将忍不住呵斥,此前金甲神将惨死的景象仍在眼前,他实在不信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凡人,能有办法解此困局。
吕有为却不卑不亢,拱手道:“晚辈虽修为低微,却因宿世记忆,知晓一段上古秘辛。此弱水至阴至寒,早在巫妖争霸时期便曾泛滥人间,当时三界动荡,无人能制,最终却是被十位金乌合力逼退 —— 金乌乃太阳离火之精,其性至阳至烈,正是弱水的克星。当年十位金乌悬于天际,光芒所及之处,弱水尽数退散,最终逃至南山尽头,坠入冥间,才让人间重归太平。如今若能再现当年之景,或许能让弱水原路返回冥界。”
“金乌?” 托塔李天王眼神一动,随即又摇头,“当年十位金乌齐聚,方有如此威力。可如今……”
话未说完,一道金光自东方天际坠落,化作一名身着赤金法袍的神只,正是太阳星君。他面带悲色,听闻吕有为之言,苦笑道:“小友所言不虚,可你可知,当年金乌逼退弱水后,酿成了怎样的悲剧?”
众仙佛目光齐聚,太阳星君缓缓闭上眼,一段尘封千年的记忆随他的话语缓缓展开:
“上古人间帝尧时代,弱水受到心魔与天魔的蛊惑祸害人间,当时的天庭仙界也不安稳,我父王帝俊身为天帝,正率天庭大军与巫族诸魔王鏖战于北溟之境,根本无法抽身。为救苍生,他只得派我九位兄长前往人间,我则留守旸谷,看管太阳本源。九位兄长不负所托,立在天空以太阳离火灼烧、蒸发弱水,短短三日便将其逼至南山。可他们消耗太大,疲惫不堪,一时疏忽忘了收回神力,人间大地根本承受不住九道太阳真火的炙烤 —— 良田化为焦土,江河干涸见底,百姓死伤无数,人间沦为火海。”
“就在此时,后羿出现了。” 太阳星君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痛楚,“他本是人间勇士,见百姓受苦,不明真相的他,误以为九位兄长是为祸人间的妖魔。他寻来西王母所赐的冰弓玄箭,那箭乃先天寒冰所铸,专克至阳之物。趁我兄长们调息之际,后羿弯弓搭箭,九箭连发,我的九位兄长…… 尽丧其手。”
“当时父王与母后羲和正与巫族大魔王决战,感应到爱子惨死,心神剧震,却仍强撑着斩杀毒魔王。待他们赶到人间,见九位兄长的残躯散落四方,人间因失去太阳陷入黑暗,父王心灰意冷 —— 他身为天帝,护不住苍生,更护不住至亲。最终,父王与母后以自身元神为引,燃烧太阳本源,既平定了巫族余孽,又为人间留下最后一缕暖阳,随后便消散于天地之间。自此,世间再无帝俊、羲和,只剩我孤苦一人。”
说到此处,太阳星君早已泪流满面,赤金法袍上的火焰纹路黯淡无光:“如今三界只剩我一位金乌,虽有太阳离火,却远不及当年九位兄长合力之威。况且今日的弱水,比上古时更毒更凶,仅凭我一人,如何能逼退它?”
吕有为眼中却闪过一丝光亮,连忙道:“星君不必担忧!晚辈所言‘再现当年之景’,并非要寻齐十位金乌。星君身为太阳本源的继承者,其火乃天下至阳,只需以法器辅助,扩大光芒之力,便可模拟当年九位金乌之威。晚辈记得,上古有琉璃宝镜,能反射太阳离火,且可将其威力放大数倍。若星君居于中位,以太阳离火为源,再请八位上仙各持一面琉璃宝镜,立于八方,将离火反射至弱水之上,形成至阳大阵,其热力必不逊于当年九位金乌!”
“琉璃宝镜?” 观音菩萨沉吟片刻,随即道,“灵山琉璃殿中,倒有八面上古遗留的琉璃宝镜,乃燃灯古佛昔年炼化日光所制,确有反射真火、放大灵力之效。”
太上老君亲自降临下界,颔首道:“此法可行!太阳乃星中天子,离火本源至阳至刚,本就是弱水的克星。再以琉璃宝镜增幅,至阳大阵可将弱水的阴寒之气尽数驱散。只是离火与弱水碰撞时,弱水必当飞溅,守在阵眼的蛇将,还有阵中的仙将、星官,恐有性命之忧。”
“晚辈愿守阵眼!” 蛇将的声音立刻传来,他虽气息不稳,却眼神坚定,“如今我尚可调动残余星辰之力,为天罡北斗阵稳固根基。即便舍生取义,只要能护人间平安,又有何惧?”
太阳星君擦干泪水,眼中重新燃起光芒,拱手道:“多谢诸位上仙信任!今日我便以太阳本源为引,哪怕耗损千年修为,也要逼退弱水,告慰父王与兄长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