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江州某个角落,一处酒楼。
斜靠窗栏,一双桃花眼生得多情风流,哪怕浑身上下都穿的素得不能再素,依然遮盖不住通身的矜贵气度。
此人正是突然消失的陆舟。
而现在,就在他的对面,正坐着一个来路不明的红衣人。
不过谁也没有开口,无声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茶杯中升起的袅袅青烟更是将二人彻底隔绝。
偏偏谁都坐的住。
“……”
这场雨来得突然,窗户还是开着的,一颗豆大的雨点飞了进去,溅入陆舟面前的茶杯。
青年眸光微动,他侧头,瞥见天际透明而厚重的雨帘。
天空仿佛漏了个大窟窿,雨水不要命般往地面砸,很快蓄满了不平坦的小水坑。
那人头戴着宽大的斗笠,遮挡住全部的容颜,似乎想要低调行事。
可他身上的衣衫精美而华贵,颜色更是最鲜明夺目的火红色,强烈的对比之下,这人的斗笠像是在路边儿随便捡来的。
此刻,他显然也注意到了陆舟的动作,红衣人道:“怎么,你是后悔了?”
语气像是幸灾乐祸,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后悔?”
陆舟从窗外的瓢泼大雨收回视线,他起身,合上了窗户,然后摇头,态度坦然。
“我已经想清楚了,又何来后悔一说?”
这么果断啊,红衣人挑了挑眉,一时间,竟然对这位名门正派的弟子有些刮目相看了。
“好啊。”他慢吞吞地伸出手:“那就——合作愉快?”
青年面不改色的与红衣人握手,“合作愉快。”
他们的谈话已经临近尾声,陆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待陆舟的身影消失在边界线,余温彻底散尽,那人方才摘下了略显累赘的斗笠。
一头雪似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光滑宛如白玉。
红而饱满的唇,雪一样的肌肤,再加上那身标志性的红衣,眉眼如春水潺潺,十分惑人。
此人除了狐狸容愿还能有谁?
他掂量了会斗笠,然后面露不屑:“真丑。”根本配不上他的脸。
容愿开了窗,衣袖一甩,只轻轻地一抛,那斗笠在空中晃悠悠的转了一圈,眼看即将落地。
很快,被风那么一吹,斗笠又转着圈飞到了不知名的原地。
做完了这一切,他又重新坐回了原位,端起那被陆舟刻意忽略的、温热的茶杯,而后轻轻啜了一口,“啧,真难喝。”
若是真的不后悔,又为何要关窗呢?
从酒楼出来的陆舟没有回宗门,也没有打伞,地面堆积的水已经到了膝盖处,青年仿佛没有任何知觉。
暴雨声势浩大,街上的行人全部消失。
但是陆舟只管直愣愣地往前走,也不回头。
唯有雨水顺着脸的弧度滑落,一滴又一滴,哪怕它生生地滴进了对于人而言最脆弱敏感的瞳孔。
即便如此,陆舟也没有眨眼。
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巷,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难走,青苔慢慢爬上了他的脚跟。
若是符珏在此处,定然能认出来,这是通往黑市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