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哲轻轻放下茶盏,淡淡道:“元宵节那日,侯府旧部到大相国寺杀人的同时,他们的老巢被赵凛领兵去端了,那些人同样也中毒了,但有几人外出了,没喝毒酒逃过一劫。抓了那几人后,赵凛将他们送来大理寺,连夜审问,吐出了不少骇人听闻的事。”
“次日,赵凛将那些人的供词呈给圣上,并提出要核实这些证词的要求。圣上准许后,不过才调查了几天,人证物证还有那些人杀过的人,埋尸的地点都对上了。直到挖出承晋王府失踪的三人尸骨后,圣上便下令停止调查了。”
“之后,圣上处理了孙贤山一家,以及一些与孙家牵扯过多的官员。但对武安侯府至今没有做出任何明确的指示,只是把人关着。”
“我今日来,是因为一桩旧事需要肖若宸给我解惑。可他提出要见你,见过你之后才肯说。所以,想请你帮我个忙。”
吴安云听完,沉思半晌,问道:“圣上连处理孙贤山用的都是已经曝光的罪名,说明他不想武安侯府旧部的事情传出,想要稳定朝纲。可是,肖若宸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圣上处置他为何犹豫?”
“我猜跟浙江布政使李云峰大有被弹劾至罢黜之势有关。”
是赵凛的声音,吴安云和宁哲都望向他来的方向。
浙江布政使李云峰是孙贤山极力推荐的,这几年也一直依附孙太傅一党,可李云峰虽依附孙贤山一派,却是个极有才干的能臣,当地百姓心中的好官。
赵凛大步跨入大厅,向两人点头示意,然后毫不客气地坐下,与宁哲的位置两相对望,还非常自来熟地叫红袖上茶。
这,吴安云也不好说什么,接着他的话叹息道:“原来是过犹不及呀!那肖若宸运气还真是好。”
宁哲眼睛霎时一亮,他没想到吴安云居然能这么快悟出其中的曲折。
帝皇御下,权术分衡,此消彼长,孙贤山倒台,梁相势涨,可有涨成一言堂的苗头时,圣上借从宽处置肖若宸一事向梁相党人释放要两派止战的信号。
他看向对面的人,赵凛似乎见怪不怪了,笑得有些宠溺。宁哲暗自慨叹,他俩······不会吧?那张紫嫣和女眷说的安云对自己有意的话,纯属流言了。
忽听到赵凛玉石般的声音:“肖若宸运气确实好,就算没有李云峰这事,此次他也能免去一死。”
吴安云不解地看向赵凛,问道:“这是为何?”
“太祖皇帝曾经御赐过初代武安侯一块免死金牌。”
“原来如此,难怪肖若宸敢一直眼高于顶,行事不留余地。”
吴安云突然想起赵凛此行目的尚不明确,便问:“你今日造访可是有事?”
赵凛没有立即回答,看向宁哲,脸上的笑容清朗,问道:“我进来时听到宁大人说有一桩旧事需要肖若宸为你解惑,可方便说说是什么事?”
宁哲眸光一滞,没想到赵凛竟会对他的事感兴趣,不自然地笑了笑:“我曾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在她及笄那年竟留下书信与情郎私奔了。她的家人因愧疚主动与我退婚,怕影响族中其它女眷声誉,只对外说她回老家养病去了,没有深究此事。”
“可是,我总觉得此事疑点颇多,想要追查,奈何当时两家长辈都极力阻止,最后便不了了之了。后来,家中长辈为我说亲总是不成,即便有愿意与我结亲的人家,女方却频频出事。”
“起初我以为是有人不想我成婚,后来我外放做官时顺利娶了渔家女阿阮,我才知背后之人是不想我得到太好的亲事而已。两年前阿阮母子遭遇意外离我而去,我虽让凶手伏法了,可我总觉得她们的死跟那背后之人有关。”
“昨日,肖若宸在大牢里提出要见你,我只应他会把话带到,若你不愿见他就算了。他却突然提起我那与人私奔的未婚妻一事,定要把你带去见他一面才肯说。”
宁哲说完,平静地看向吴安云,似在期待她的答复。
吴安云确实没让他失望,轻声劝慰道:“宁大人节哀顺变!”然后又问:“肖若宸可有说为何要见我?”
宁哲轻轻摇头:“他不曾说过,或许是不甘心吧!”
不甘心,呵呵!既然渣男要自取其辱,那就借此机会骂他个痛快。
于是,她对宁哲轻笑道:“我答应你,去见他一面,何时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