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rma后撤一步，金发站在原地，而Irma在看不见Kira的眸子里有任何波动。

“......”Kira分析着该如何处理当下的场景，觉得实在是不应该把“约会”的事情搞得那么尴尬。

Irma没有什么心情继续待在这里，轻轻推开高大的金发，同Kira擦肩而过，袍角沾上玫瑰花瓣上的露水。

忽然间，Kira将他拉了回来。

Irma倒退两步，金发伸手遮盖住了他的视线，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紧接着，对方的气息接近了他，冰冷疏离。

一瞬间，Irma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风呼啸而过的声音，感受到一片冰冷覆上了他的唇。

“.......”Irma僵住，而对方在他的唇上蹭了一下，相触之间皮肤上竟然泛出了几分痒意。

一直过了好几秒，冰凉的触感才消失。

“听话。”Kira的声音低沉，平日没什么感情的语气里居然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别闹脾气。”

Irma没弄明白自己怎么就闹脾气了，抬手去拨Kira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

Kira适时松开了手，同粉发对上视线。对方的眸子和繁茂玫瑰花海的枝叶有着一个颜色，活力且富有生机。

Kira不明白自己的哪一个举动让Irma变成这个样子......但他敢肯定自己并不乐意看到粉发做出这样的举动。

于是他依旧学了书籍上的那些例子，也不清楚是否能真的奏效。

但很显然，Irma总算平静下来了。

Kira同Irma走回飞行器前，一同在冰冷的阶梯上坐下。

粉发没有往日那么有活力，看上去和蔫了的花朵一样。

“你没有好好充能吗？”Kira第一次看见Irma这样，只把粉发这样的行为划为身体能源的缺失。

“不是你认为的那样。”Irma微微俯下身，手撑着下巴，望着远方语气平淡，“就是有一些惆怅。”

Kira侧过头来，静静地注视着粉发。在内心里消化Irma说的“惆怅”是何意。

一直想了半晌，Kira觉得自己并不想学会“惆怅”。

粉发眨着双眼，有些憧憬地开口：“相比起拥有永恒的寿命，我更希望我是人类，虽然生命周期短暂，生活可能平平淡淡，但是每一天都是足够有意义的。”

Irma幽幽叹了一口气：“可惜我们连去蓝星的机会也没有，就算不能体验人类的生活，我也想亲眼见证一下。”

而Kira坐在他的旁边，只是默默听着，低垂的眼睛不知在思考着什么，天边柔和的光洒在金发的侧颜上，照得Kira的眉眼愈发出色。

“所以，你是知道喜欢的感觉吗？”Kira出声询问，粉发在听到他的提问后怔了一下。

Irma手上还握着他折下来的玫瑰，鲜红的花朵在粉发的手上转了一圈，Irma声音低下去：“你要问我的话......我其实也不太知道。”

“我甚至不清楚我们的关系应不应该到这一步。”Irma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中的玫瑰，“我一开始就和你们不一样，在星际里我才是另类。你离开我不会对你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我不确定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Kira皱起了眉，硬生生感觉到粉发周身的气压更低，连眉梢都耷拉了下来。

Irma一个智能体，有着和人类一样丰富的情感。

金发无法理解Irma，觉得粉发不应该有这样惆怅的一面。

Kira向粉发伸手，冰凉的指尖触上Irma的后颈。那里是智能体唯一有一丝丝温度的地方，因为那里承载着身体的芯片。

Irma浑身都僵住了，瑟缩着脖子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子做。

Kira没有回答，只是缓慢地摩挲着那一块皮肉。

粉发倒是不会担心Kira会做伤害他的事情，毕竟他们是彼此的同伴。一直过了一小会儿，Irma也习惯了后颈上冰凉的手，也没去斥责Kira。

“你很害怕我的离去？”金发声音平稳，Irma听了之后，想为自己辩驳又不知从何说起。

粉发泄了气：“我和你说过的，我最怕的就是孤独。”

“我不离开。”Kira回道，“你也一样。”

“......”Irma默不作声，将玫瑰花枝上的硬刺一颗颗地拽下来，随着他的动作，玫瑰花的枝条早已遍体鳞伤。

Kira看不下去他的小动作，捏住花朵的底端，把花从Irma的手里抽出。

“为什么要拔掉它的刺？”金发不解，问道。

“因为它的刺会扎人，把不满意的地方都去除掉后，它才会属于你。”Irma随口敷衍道，没有注意到在一旁的Kira微微变化的神色。

Kira的指尖上空凝起一道淡蓝色的光刃，金发垂着眼一点点削去了玫瑰花上的尖刺，直到枝条变得光滑平整。

“它现在属于你了。”Kira重新将玫瑰花递到Irma的手中，看着粉发的手回握住花枝。

Irma抿了抿唇，心里腹诽。

如果Kira一直和他呆在一起，时间久而久之，不仅他成了星际里面的异类，Kira说不定也会跟着他一起在别人的眼里变得奇怪。

没有哪个智能体会喜欢这么没有实质性的东西，而Kira送了他一束没什么用的花。

Kira和他相处的时间再久一些，无论金发有没有生出感情，但是只要意识里生出了习惯就好。Irma摩挲着光滑的枝条，心想。

可Irma最终还是赌错了。

在他和Kira共同度过一千多个年头的时候，主神提出了退位的事情。

历任主神都会经历退位，不过星际里面的所有成员没有料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快。

苍老的主神将所有人召集在一起，只平静地告诉所有人他会在一个月后公布候选者是谁。

星际里的成员大多数对此没有异议，对于候选者是否会落到自己头上，其实许多成员和Irma一样漠不关心。

唯独Kira不同。

Kira聆听着主神的话，眸子里是比以往还要更专注认真的神情。

金发在众多成员里的能力都是出色且优秀的，所有人都自然而然认为Kira会是下一任的主神，而金发没有反驳，似乎心底里也是这么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