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开席时间即将过去,白抚疏眼里的期盼和光彩渐渐淡去。
“开席吧。”他转过身,对管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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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毅澜身上没有佩剑,他取出靴子里的玄魄交给止步于康宁宫门前的魏荻,领着雪荷踏入了通往福阳殿的一条昏暗幽长,全木铺制的殿廊。
福阳殿的重重垂帷已经被拉起来,里头充盈着一股草药和龙涎熏香掺杂的奇异味道。
皇帝被太监搀扶下床,坐在一张铺着软垫的宽大紫檀木椅上。
苏毅澜行过拜见礼起身,发现皇帝满面病容,又清瘦了些,似乎那日为他指婚后,病情加重了不少。
“孩儿去了军营几日,父皇的病情怎么更重了?可有觉得身上哪里疼痛不适?太医院怎么说的?”苏毅澜担忧道。
杨煌靠在椅背上,虚弱道:“这两日朕浑身虚软无力,下不了榻,精力大不如前,除此以外,并未觉得有哪里不适,太医院也查不出病因。”
刚进殿时,苏毅澜心中装着事,未去留意殿内的熏香,此时一听病症,想到白抚疏和余斯说过的话,抽了抽鼻子,一丝幽淡的奇异花香夹杂在草药和龙涎香里便侵入鼻尖。
苏毅澜面色一变,道:“父皇,这熏香有问题,快叫人撤了罢。”
未等杨煌反应,又凑近耳旁,悄声说,“其实您并未得什么病,是有人把毒下到熏香里,儿臣今日进宫,一则问安,二则有急事禀报,此事与父皇中的毒有关,儿臣有人证,就在殿外等您传见。您先别吭声,孩儿暂时还不知这殿内之人,哪一个是他们的内线。”
皇帝起先面露疑惑,随着苏毅澜一句句在他耳旁吐出的话,神色几变。
虽仍是半信半疑,但他此时看向左侧精致的雕花熏炉里丝丝缕缕上升的青烟,便如见了蛇蝎一般,连忙叫人撤了去。
又依言屏退了所有人,并吩咐门口侍卫,将这些人暂时带往偏殿,那些太监宫女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闻熏香有问题,便心知不好,皆战战兢兢地弯着腰后退着出了殿门。
“父皇。”苏毅澜后退两步,拱手禀道,“儿臣方才在侧清坊偶遇一民女,此女当时正遭人追杀,被儿臣救下,细问之下,此事竟然与皇长兄病逝一事有关。
苏毅澜又将那晚从齐任天那里听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齐任天在芷庄种植了一些赤练花,那晚我进去时,正值花期。齐任天身死,儿臣没了证据,不敢禀报父皇,那日儿臣掀开熏炉,便是怀疑父皇病症是否人为,但我那时并未发觉有异,因而未敢禀明原因。”
皇帝面露震惊,“是皇后与燕王杀了朕的太子?”
苏毅澜点头:“儿臣今日救下的这名女子便是当日受人指使,在太子寝宫下毒的宫女,如今此女就在宫门外,父皇可宣她进来询问。”
皇帝微微喘息了一下,虚弱地吐出几个字:“宣此女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