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毅澜好像并未被这股可怕的气势镇住,微微仰起下巴,“你想怎么样?”
“只有你不能说话了,我到皇帝面前才有多说话的机会,不是吗。”齐任天双眸之中的瞳孔收缩成了阴寒的一点。
“哈,好主意!”
苏毅澜拊掌,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
齐任天审视着他,过了片刻,嗤笑一声:“这么镇定,勇气可嘉,可惜单凭勇气是没有用的,我手下人数虽不多,可每一个都武技高超,杀你二人绰绰有余。”
苏毅澜面上虽仍旧神色不惊,眉心却一跳,心知齐任天不是虚张声势,这些人在潜伏来北娑之前都是经过特殊训练,万里挑一选出来的,他刚才交手就已经感觉到了压力。
今晚真的有些大意了。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魏荻,后者肩上已经受伤,正沉默着。
“好,”苏毅澜道,“既然我今晚必死在这里,那么有件事我得问清楚来。”
停了一下,冰锋般的目光直直射向眼前这个潜伏很深的李恒心腹,一字一句道,“十三年前,在檀丹的一个海岛上,是不是你执行了一次暗杀,让赤琼的三皇子一家三口死于非命?”
“你怎么……”齐任天一怔,随即露出了然的神色,“难怪夏悦说你懂赤琼语,原来你是那逆犯的次子。我当时就怀疑过你的身份,还指示夏悦将一封匿名信放进了燕王的书房。”
“你想借燕王之手,让陛下查证我的身份?”
齐任天道:“可惜北娑皇帝昏庸,竟让你蒙混过去了,算了,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吧。所谓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我入仕为官,每一步都走得谨慎小心,直到在朝堂深深扎根,这么多年,始终没有人能发现我的真实身份,若不是今晚你闯进这里……也无妨,一会儿我会让你无声无息地消失。”
他停了一下,眼底闪烁着寒芒点点。
苏毅澜没理会他这句话,又问:“你是如何发现我双亲在海岛上的?”
“发现?是他们送上门来的。”齐任天大笑了几声,“我查了三四年,一点踪迹也寻不到,那年夏天我带着几个人到了檀丹,天色已晚,准备投宿一家客栈,结果就在那家客栈发现了他们,第二日我跟踪他们到了岛上。”
齐任天用一种冰冷的语调继续道:“那时朝中有传言,说先皇生前留下一道暗谕在逆犯李蕴手中,此物若不追回,必将危及至尊皇位。但我搜遍那间屋子,也未找到。”
原来爹娘是因为去陆地寻他,才丢了性命。苏毅澜紧抿着唇,强压下在这一瞬间涌上来的愧疚。
“至尊要留温云婉一条性命,可她却在我那一剑刺向她长子时,护在身前而亡。而我也因此被罚长期潜伏,这么多年,我再也没能回去过。”
齐任天眼中忽然露出了怨愤和苦痛,二者掺杂到了一起,咬牙道:“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我远离故土十八载,像个游魂漂泊在异国他乡,只有这些赤练花能解我思乡之苦。”
“那我又是何种滋味?”苏毅澜狠狠地盯着他,“我的双亲和兄长死在了你刀下,他们又犯了什么错?所谓谋逆,不过是李皇为了皇权强扣在他们头上的罪名,他们因此而惨死。”
始终沉默的魏荻心里一直紧绷着弓弦,他微微侧了一下身子,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苏毅澜。
他没想到今晚跟着来调查细作,竟会听到这样的惊天秘密,一时在错愕中,听见苏毅澜的声音又在身后响了起来。
“有一点我不明白,李皇既如此待你,你在北娑能有今天的地位不易,在这里也有了妻儿,完全可以摆脱他,用如今的身份在这个国家生活,为何还要为他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