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毅澜忽然想到了齐麟,心中不免有些复杂,作为朋友,齐麟为人热情仗义,那次募捐也幸亏有他帮忙。
少年郎恣意逍遥的富贵生活或许很快就要到头了。
可一想到齐任天应该就是杀害亲人的凶手,苏毅澜的心中顿时没了感慨。
当晚戌时三刻,天黑下来没多久,苏毅澜就带上魏荻,在黑夜羽翼的掩护下,翻墙进了齐任天的芷庄。
凭着记忆,一路潜行到了月门外,这次木门竟然敞开着,几名穿着家仆服饰的男子正在用两轮推车往里面运石头。
二人趁机从月门溜了进去。
越往里走,赤练花的香味越发浓郁。他们悄悄接近了北面一处隐约有灯火和声响的地方,越靠近,推车轮子咕噜声和搬动石块的声响越大。
苏毅澜低声交代了魏荻一句,魏荻转身往墙边阴影处走去,苏毅澜则独自一人利用夜色掩护继续往前,那些人正在忙碌,嘈乱声不小,他甚至不需要如何悄无声息,就到了地下酒窖入口。
酒窖入口的门大开着,苏毅澜正待悄悄往里面查看,一阵夜风带起一地尘土卷过,吹得苏毅澜睁不开眼来。
等他再度睁眼,看清楚场间模样时,一个黑衣人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几个搬运石料的催促道:“动作快点,大人吩咐今夜必须弄好,照这速度,干一整个通宵也完不了。”
灯笼的光在那人脸上晃过,苏毅澜在看见那张脸时微微一顿,那是一张他这几日刻意牢牢印在脑海里,以期能找出来的面孔——天牢里那个乔装成狱卒的男子。
苏毅澜悄悄转身,绕过一张圆石桌,打算撤离。这时,一条原本卧在石桌上的黑影猝不及防地朝他猛扑了过来。苏毅澜一惊,双脚往后一滑,抬脚将它扫了出去。
狗吠声立刻响起。
这芷庄还真的养着犬。苏毅澜迅速跑开
“什么人?”
“快!有人闯进来了,快去通知大人!”
这些人反应极快,夜色中顿时响起呼喝声。
苏毅澜闪身躲到一棵树后,心里飞快转着念头。
现在他已经可以笃定这里正在干什么,不必再冒险进入酒窖里面查看,只要能尽快脱身离开这里即可。
然而,那条犬实在可恶,似乎是经过训练的,无论他如何绕,跑得多快,那大狗始终追在身后,将人引了过来。
苏毅澜干脆慢下脚步,听着犬吠声到身后时,忽然一个转身,手中寒光一闪,犬吠声戛然而止,那黄犬的脑袋滚落地上。
俄顷,苏毅澜一个纵跃,上了一棵还算茂盛的树,栖息在枝桠上的几只鸦鹊被惊起,扑棱着翅膀,迅疾地飞向夜空。
魏荻隐在墙根的阴影下,听见那边传来呼喝声,却并未闻刀剑相击打斗声,猜想他们应该暂未发现苏毅澜,只好在原地焦急地等待。
——
齐府的一间偏厅里,齐任天正在跟夫人和儿子乐融融地吃着晚饭,一边听齐麟讲今天跟五皇子去大雁山骑射跑马的事。
这时一个芷庄的家丁匆匆进来,附在齐任天耳旁嘀咕了几句,齐任天面色一变,立时放下碗筷,一言不发起身,匆匆往外走。
齐麟追在他身后问了一句:“爹,什么事这么急啊?吃过饭再走嘛。”
齐任天连回答他的功夫也没有,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偏厅门口。
齐麟不大喜欢那些祖家亲戚,他爹似乎过分关注,有时又总让人有种神秘感,自小到大,有些事情问了他,也得不到回答,比如现在。
但他能感觉到,父亲对他却是疼爱的,虽然那疼爱永远藏在严肃里。
齐麟微微叹气,低头和母亲继续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