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人或许能跃过去,但背上白抚疏……恐怕不行。想起方才那无名人士刻在石壁上的话,暗道,能进这洞穴的果真是有缘人!
“你放我下来罢。”白抚疏伏在他脊背上,轻声说。
苏毅澜没有反应,蹙眉打量断崖对岸,又转头打量四周,在心里估量了一番后,方将人放下。
“……这山藤这么短,割下来能做什么用?”白抚疏半坐在洞口,看见苏毅澜去割那些攀附在岩石上的绿藤,奇怪道。
“我背上你跃过去应该没问题。但这么做之前,我得弄根绳子把你绑牢了,不然……万一你不慎跌下去了,我怎么办?”
白抚疏在听到“我怎么办”四个字时,微微抿了一下唇,低下眉睫不再言语。
苏毅澜动作很快,说话间已将手上几根绿藤迅速结成一条长绳,两头扯了扯,确认牢固度不错。他将绿藤从白抚疏腋下绕过,在肩背处与自己绑在一块。
而后提了一口气,一手握着玄魄,一个纵身,往对面掠下去。
然而,他低估了两人绑在一块的重量,那跃过去的双足并未能如愿踩着地,仅足尖堪堪触到了崖边上,便擦着崖岸边沿悬空落了下去。
苏毅澜立刻眼疾手快地挥起匕首,狠狠扎进崖壁,稍一稳住身形,又敏捷地一把抓住了伸到崖岸边的一丛开满了白色细长花朵的檵木,继而拔出玄魄,用极快的动作插入上方崖岸,方爬了上去。
这玄魄帮了他的大忙。苏毅澜将匕首细心收好,微微喘息着抹了一把头上惊出的冷汗,又伸到后面托了托背上的人。
“子堰,动到伤口了吗?”
“还好。”白抚疏轻轻道。
周围的景色笼罩在一层薄雾里,奇丽又峥嵘,山间鸟鸣啁啾。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和花香的味道。白抚疏伏在背上,闻着苏毅澜身上散发出的独有气息,带着青草和露珠的味道,他薄唇微抿,看见苏毅澜颈项上冒出了细微的汗,轻声说:“你若累了,就先放我下来,歇一会罢。”
“没事。”苏毅澜低头看着脚下的路,紧了紧背后拖住他的手,“找个能让你坐下的地方再歇。”
山道崎岖陡峭,苏毅澜背着他在山中跋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接近山脚的地方。他摘了一片野芋头叶子盛了些山泉水给白抚疏喝,又寻到几株治疗刀伤的金佛草,用石头捣烂了敷在他伤口处。
白抚疏将苏毅澜采的一把乌黑野果递回去一半,对他说:“你也吃罢。”
他倒是很信任苏毅澜,没有问半句这种果子能不能吃的话。
“方才采时我就吃了,这些是留给你的。”苏毅澜推回他手中,替他掸去了衣袖上的灰尘,又夸张道,“我吃了好多,比这还多。”
白抚疏听着这话有点熟悉,瞟了他一眼,了然道:“就像那两个烙饼……吃不下了才给我?”
“呃,潘之平的话你听到了?我就知道……”苏毅澜讪笑了笑,“这次是真的,你放心吃罢。”
尽管他其实真的一个也没舍得吃。
白抚疏看了他一眼,没答话,直接将捧着的果子分出一半,倒进他手中。
他们顺着山脚的溪流走了不多久,听见远远的地方有雄鸡穿破晨雾的鸣啼声。
不久,在一条小路上遇见了一位进山砍柴的樵夫,苏毅澜上前问路。对方起先说了一句土话,看见苏毅澜发蒙的神情立刻又换了一种语言,说他听不懂苏毅澜讲了什么。
这会儿苏毅澜倒是能听懂他说什么了,但也正因为听懂了,顿时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