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东西要给?”苏毅澜不解地看他,“什么东西?”
黑胖摸了摸脑袋,“我也不知。”
不多时,黑胖的阿翁从自家石屋里出来,拿了一样东西朝苏毅澜递过去,道:“这是苏家娘子的耳坠子,还是交给你吧。”
老人粗糙黝黑的掌心躺着一个小小的精致绣花红色锦袋。
苏毅澜怔了怔,默默接过,扯开束紧的袋口,一副熟悉的小小白玉耳坠滑落进了他的掌心。
这东西他母亲从未在他面前戴过,但苏毅澜见过它,某一次还曾经被他从家中一个柜子里翻出来玩过,母亲似乎很宝贝它,发现后立刻就拿走了,还再三告诫他以后不能碰这个柜子。
刚才的一番宣泄已经卸掉了丧亲之痛的打击,苏毅澜看起来平静多了。他将耳坠塞进怀里,问道:“阿翁,他们在此地有亲眷吗?”
“没有。”老人摇头,“苏家兄弟刚到那天,他家二郎只有一岁大,被苏家娘子抱在怀里。”
“这里的人怎么都说官话?”苏毅澜问,“我看檀丹别处渔民都说的土话。”
一旁的黑胖道:“这里从前是荒岛,听说我家高祖爷也是在别处活不下去,才来到这里安家,岛上的渔民都是外来人。”
“那他们……”
老人明白他想问什么,答道:“他们当初乘船到的这里,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刚到那会儿,只有苏娘子会说一些官话,苏家兄弟后来慢慢也学会了,不过我看他好像又很有学问,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我没问原因,来这岛上生活的人都不易,大家从不问对方从哪里来,为何来这儿,除非主动说……有时候人总有一些难言的事,问了让人为难。”
十三年前那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父母兄弟是如何死的,目前能了解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苏毅澜打算告辞,黑胖的阿翁把烟杆在草鞋底磕了磕,忽然道:“小郎君……你跟你娘长得很有几分像呢,个子与你阿爹一样高大。”
苏毅澜神情微微一震,抿紧了唇,别开视线,没有回应这句话。
“你不肯说出身份,一定有你的苦衷,阿翁理解你。”老人慈和地笑了笑,“这么迟了,去阿翁家吃过晚饭再走吧!”
苏毅澜对老人行了一礼,低低道:“多谢阿翁,我还有事情得尽早返回,日后有机会还会再来,告辞了,您保重!”
说罢又朝有些愣怔的黑胖拱了拱手,走了。
当码头上等待的白抚疏终于看见那熟悉的身影划着船,朝岸边而来时,海面上的天空已变成了一抹淡灰色。
魏荻一入檀丹,便领着一队士兵去了更远的另一个码头,待他转来此处会合,苏毅澜已经去了海岛。他刚从潘之平那里听说了主子的事,正忧心着。船一靠岸,立刻和潘之平冲到岸边相迎。
“殿下,发生什么事啦?”一直翘首等待的潘之平露出一脸放松的神情,“哎呀,方才那浪,我看得提心吊胆,真为您担心呐,还好您游水技术真不一般。”
魏荻帮着将缆绳固定到一根石柱上,粘着点点血污的脸上展开一个笑容,对苏毅澜道:“齐王已死,殿下,我们终于赢了。”
苏毅澜跃下船,淡淡地嗯了一声,解释道:“我看齐王的船好似往海岛方向去,反正已在半道上,干脆上去查看了一番。”
“哦……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吗?”潘之平紧张问。
“没什么,只有几户渔民。”
白抚疏并未跟着众人上前,只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地望着苏毅澜。
“给。”
苏毅澜走近他,将剑递了过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别有深意,心里一紧,而后见他并不追问,方松了一口气,说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