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毅澜放下手中包袱,朝皇帝跪下行礼,“儿臣恭请父皇圣安。”
皇帝眉心微展,为小儿子平安归来松了一口气,道:“快起来,林如汉禀报说路上遭遇山匪,与你走散了,朕命人去九河镇寻你,想不到一早起来就听说你已在殿外等候,快朕跟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父皇,儿臣路上遭遇的不是山匪。”苏毅澜直接道。
皇帝闻言一愣,“不是?怎么说?”
苏毅澜隐去白抚疏和杨穆乃的事不提,将余下经过大略说了一遍,说罢又解开包袱,掏出了诉状和账簿呈给皇帝。
“父皇,庐安知府贾勇龙私吞赈灾款,并将朝廷运去的赈灾粮食倒卖给外地商人,还与地方豪强势力勾结,任意加罪拘捕无辜之人,侵夺百姓田地房宅。儿臣已经拿到了证据。”
待皇帝将东西接过去,苏毅澜又道,“账簿入了水,前几页有点糊,往后面看。”
皇帝听完面色已沉,待翻看了账簿和诉状,往御案上一掷,怒道:“这个贾勇龙,好大的胆子,朕的天下由这样的人担当百姓的父母官,国家怎能兴盛。”
苏毅澜又从包袱里拿出六个赤金的金桃,禀报了来由后,拿捏了半晌,又道:“父皇,儿臣怀疑他在朝廷有靠山,九和镇一事应该是这背后之人所为。儿臣分析首先贾勇龙在时间上来不及,也不可能有那样的势力和胆量在九和镇拦截,那些人手上甚至还持有儿臣的画像,这次若非我跳进水潭,极有可能已经死在他们刀下了,父皇,此人才是朝廷更大的祸害啊。”
说到此,他提起袍摆,复又跪下,“儿臣斗胆请求父皇,将贾勇龙押解都城,让大理寺与刑部共同参与审理此案,并允许儿臣旁听,如此,可防止某些人从中做手脚。”
大理寺主事的是三皇子正妻的叔父,有刑部共同参与,加上他的旁听,三皇子一党在此间便难动手脚。
皇帝听完沉思了片刻,点头道:“嗯,好,准了,你起来吧,我会着刑部,将他押入离黍审理,按律惩处。朕昨日已得到奏报,庐安连日雨雪,目前旱情已经解了。”又对一旁的一个内臣道,“去焦尚书府上一趟,让他一个时辰后来见朕。”
苏毅澜道过谢起身,见皇帝面色憔悴,接连咳嗽了几声,那模样和已故的师兄很有几分相像,不由自主地将对师兄的那份感情移了一些到眼前的帝王身上。
趋身上前,像往日照顾病中的杨穆崎一样,对正在为皇帝束腰带的绿衣内侍说了句“我来吧”,便接过他手上的活。
皇帝微微愣了愣,便由着他服侍自己洗漱穿衣。
苏毅澜动作细致娴熟,手拿镶金玉梳细细为皇帝梳理花白的长发,人到中年的帝王从巨大的铜镜中望着幼子,似乎有些动容,开口道:“这么早起,还未用早膳吧,陪朕一道用膳。”
“嗯,谢父皇。”
“庐安一行感觉怎么样?”皇帝又问。
苏毅澜提起袍摆,蹲身为他穿棉袜和六合靴,一边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儿臣亲眼目睹了民间疾苦,也感受到了父皇治理江山的不易。
“哦?”皇帝垂眸看着他的发顶,含笑道:“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