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色的大海像一匹看不到尽头的绸缎在眼前起伏,几只灰色的海鸥大声鸣叫着,振动着翅膀掠过海面。
熟悉的海潮声曾经无数次回响在苏毅澜的梦里,然而,这里既没有记忆中的渡口,亦无海岛。
来一次不易,苏毅澜佯装观海景,缓缓沿着海岸线寻找,其间遇上一个赶海的渔民,便上前打听附近有没有岛屿。
那人不懂官话,初时一脸茫然,在苏毅澜的一番连说带比下,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又叽叽呱呱,点头带比画了好几下,意思是“明白了,是有这么一个地方,跟我来”。
苏毅澜神色为之一振,压下涌上来的激动,跟着渔民沿海滩走了段路。到了一个丁字坝旁,对方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巨大礁石,又叽里呱啦比画开了。
苏毅澜一下看懂了——”就这里,现在涨潮了,很危险,等退潮了才可以爬上去玩。”
他终于决定放弃向人打听。
压着心里的失望,对着那人道了声谢走了。
魏荻这人有一点好,从不去好奇苏毅澜的言行,只尽心做好自己的职责,不知道的事也不乱问,只静静等待他的吩咐。
一上午,苏毅澜那神情怎么看也不像是来观海的,整个人心事重重,魏荻默默跟在身后,并不多问一言。
苏毅澜停下来,默然看着海面,他便也跟着停下,垂手静静地守在几步之外。
生平第一次坐上马车的芋青竟然晕车了,到了海边才重新活过来似的,开始说起前几天来这儿的事。见苏毅澜没什么反应,一双好奇的眼睛眨了眨,而后便默默跟在后头,等苏毅澜停下来,立马跑开捡贝壳去了。
尽管来时有心理准备,失望还是像卷上岸的海浪一样将苏毅澜覆盖。
海风将他额前的碎发扬起,少年呆呆地望着远处的礁石和暗蓝色的大海,久久地一动不动。
几丈外,一个身着暗紫色华服的男子不发一言地径直朝苏毅澜走了过去,魏荻立即三两步上前迎住了对方。
“公子,您有何事?”
苏毅澜听见说话声转过头,看见白抚疏,脸上微现出讶色,“子堰?你怎么在这儿?”
“视察海防,昨日刚到的。”白抚疏道,”殿下怎么也……”
苏毅澜略微牵了牵嘴角,移开目光,解释道:“哦,我随林大人到庐安察看灾情,听闻檀丹靠海,过来看一看。”
说来奇怪,明知今日海边的偶遇可能会引起白抚疏的猜测,但出于一种微妙的信赖,他倒并不怎么担心。
白抚疏盯着他的侧影看了半晌,状似无意道:“从前我识得一人,生在海边,尤其喜爱大海,还与我说起过海边的一些趣事。”
回忆浮掠而过,苏毅澜眼眸中带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但只一闪便过去了。当他侧过身,迎上白抚疏的视线时,眼内的波澜起伏都已掩了去,只含笑道:“哦?想来那必是有趣的。”
蹲下身,修长的手指伸进浅水里捞了一把,水很凉,带着一股熟悉的海腥味。
“不过……”他直起身,”这里似乎也没什么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