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婆婆这才勉强留下,等待林依兰到来,在李氏这里,却未提及其他,只和李氏说些闲话。
林依兰看着眼前的人,说道:“婆婆,张丰山与张丰田都被关入大牢了。”
她原本以为齐婆婆可能会惊讶,也可能会伤心,却没想到齐婆婆如此沉稳,她淡淡地道:“欲人勿知,莫若勿为。一切祸福,自作自受。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跟我无关。”
李氏接着介绍:“这就是林太太。”
齐婆婆点了点头,并未多看一眼。
香荷已经愤怒不已:“什么叫跟你无关!张丰山不是你收养的吗?”
齐婆婆虽然年迈,态度却傲然得很,并不理香荷。
温瑶早已经看不惯她了,便道:“真是佩服齐婆子这份临危不惧的气势,你说的没错,个人有个人的路要走,张丰山的路便是被朝廷除害,而你的路则是为你所救之人赎罪!”
齐婆子表情中有了一丝裂痕,道:“这位太太说笑了,若行医救人也是一种罪孽的话,那只怕是无人能还清了。”
温瑶冷笑:“巧舌如簧,我媳妇儿也是一名郎中,怎么没有像你这样是非不分?”
齐婆子有些惊讶地看着林依兰:“你也是郎中?”
林依兰点头:“我深知当今世上作为一个女郎中的不容易,我佩服齐婆婆,也感谢齐婆婆,齐婆子坚持行医这么久,是我该学习的前辈!可是齐婆婆,若是打着行医的名头包庇恶人,你让那些可怜之人怎么办?他们什么都没做,本应该在家中享受天伦之乐,却被突然冲出的强盗山贼毁得家破人亡,齐婆婆,您觉得这样公平吗?这是自作自受吗?”
齐婆子沉默半晌,喃喃道:“难道我救人还救错了吗?”
林依兰叹了口气。
“我一生救的人太多了,其中只有两个小孩儿另我印象深刻,一个顽皮却聪明伶俐,还从我这里学了部分医术。
一个便是张丰山。
我在连山坡待了两个月,有一日晚上,外面大雨瓢泼,一个小孩儿拿了片芭蕉叶子遮在头上,浑身被打得浇湿,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他求我救救他爹。
等我和他赶到他家时,却发现他爹已经被邻居盖了白布,预备天晴后办丧事了。
一问才知道,他爹已经死了好几日了。有人悄悄跟我说,让我离这小孩儿远点,他克死了他爹,也有人说他爹是被他杀死的。
这个小孩儿很胆小,也没人要他,没有办法,我就将他留下了。
这个小孩儿就是张丰山,我收留小孩,只是为了不让他们饿死,把张丰山养到十六岁之后,我就与他分别了。继续行走江湖,当我的游医。
直到前段时间,我才知道他竟然做了山贼,还收了一群小弟。
我一个老太婆子,管不了那么多事,难道就因为我曾经救过他,他现在造的孽都要还在我身上吗?说实话,我并不怕。可能万事都有因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