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琛同学,你是个敏感的孩子,事实上,你太敏感了一些。
也许和你的家庭有关,也许和之前的霸凌有关,即便霸凌消除,受害者在一段时间之内,感觉到弱小和紧张也是合情合理的。
客观来说,我会建议你去看心理咨询师,庄老师对你而言应该是个更好的选择,但如果你更信任我,我也可以暂时承担这份工作。”
“……老师不会介意,我之前试图窥视你的隐私吗?”
邵文锡说:“你只是迫切地需要得到让自己感到安全的感觉。我不赞成你的做法,但对我而言,你的做法我可以理解。”
纪琛深吸口气说:“我不知为何,在霸凌从我身上消失之后,我反而有了一种很强烈的不安,就好像……好像我成了一个告密者。
不能再被获取信任,不能再融入班级之中。可明明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告发的是一件应该被曝光的正义的事情,但不知怎么,我却有了这些疑心。”
Suspicion.(疑心)
邵文锡听着纪琛的讲述,代入理解着对方的思维,却又在这过程之中,感觉到自己的头脑里悄然混入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他恍然间,仿佛看到了独自站在医院楼前的梁森。
他在一个窥探的角度,看着梁森独自一个背对着大门里透出的白光,看到自己的离开。
然后,心里悄然滋生出了某些情绪,有些痒,又有些忐忑,还有些迟疑和决心。
然后,他又站在了梁森的书店里。
仍然是窥视的角度,监控的角度,邵文锡凭借良好的空间记忆力复原出了他还没有亲自去看过的梁森的书店。
书店里人流来来往往,他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画面,却感觉到了可疑的自己。
是的,可疑的自己。
像老鼠一般的做贼心虚。
——“嗡嗡”。
手机亮起来时林煜正好洗完澡出来,他看了眼时间,以为这时候来自邵文锡的短信应该就是告诉自己他已经下课准备开车回来了。
却意外地看到消息内容是让自己早点儿休息不要等他,说他答应梁森要过去书店一趟拿东西。
他下课是九点,书店夜里十一点才关门,过去倒是也来得及。
但是这种事情,邵文锡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儿跟自己说呢?
林煜迟疑着自己要不要打电话问问情况,而他迟疑的这会儿工夫,邵文锡已经开车抵达地方了。
梁森承办的书店离大学不远是在邵文锡的意料之中的。
因为邵文锡的小区安全等级太高,他本人也太过警觉,所以居家周边的环境梁森很难靠近。
他已经被邵文锡驱赶过一次,除非要租买里面的房屋,那动静就实在太大了,还容易被反向盯上得不偿失。
所以梁森退而求其次,只有承办的书店离邵文锡教书的地方比较近,可以较近的关注到邵文锡的动向。
而且,虽然近,但是这里又轻易不会被绕过去找到。
因为邵文锡喜欢清静,有孩子的地方他一向敬而远之,而书店他更喜欢复古淘金的那种老铺子,对于梁森承办的这种他是没有任何兴趣的。
这就是人格心理学的运用,梁森在可控的环境下,找到了邵文锡的心理盲区。
一个邵文锡如果不特意逆向寻找,就无从发现的地方。
而这个时间,书店已经很安静了。
邵文锡走进去的时候,店里已经没有客人,只有店员在清点和核对,看到邵文锡进来,问的也不是他需要些什么,而是告诉他他们已经要关门了。
邵文锡没有理会店员的提醒,漫不经心的观察着四周,然后抬手问道:“楼上也是卖书的区域吗?”
“先生,您……”
邵文锡不太耐烦地拿出自己的证件说:“我是梁森的朋友,目前在研究他受到袭击的案件,请你配合工作,告诉我楼上是什么地方。”
那员工愣了愣,大概被邵文锡的冷声冻到,也没看清证件上“市局”之外具体的字样,便下意识地回答道:“楼上是我们老板自己的区域,顾客是不能上去的。”
“麻烦让一下,我上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