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一……”
话都没说完,倪安便转身抱住了身后的邵他,重新开始了一轮哭泣,留奇欢欢一人握着连眼泪边都没沾上的纸巾愣在原地。
这……是要打持久战的节奏?
还没吐槽完,她便眼睁睁地看着邵他红了眼圈,急得奇欢欢猛地就给他瞪了回去!
一个不够还来俩,凑热闹也不是这么凑的啊?!
庆幸的是,邵他憋回去了。不幸的是,倪安哭了整整半小时,哭到奇欢欢差点以为她要哭晕过去。
等她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张坐垫,还有水,还有出去又进来的奇欢欢,手上拿着张湿的擦脸巾。
奇欢欢把擦脸巾递给她,打趣道:“结束战斗了?”
“嗯。”倪安脸不红心不跳地点了点头,用擦脸巾擦了把脸后,又咕咚咕咚地灌完了一杯水。
“还要吗?”奇欢欢倚在墙上,问道。
倪安摇了摇头。
奇欢欢这才安心坐下:“行,那就来说说,哭成这样的理由是什么吧!”
初夏的夜晚,南方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凉意。
书房的门关着,空调开着,在不冷也不热的空气中,冷静下来的倪安缓缓开口:“提案没成。”
奇欢欢:“还行。”
“结果,和我们上次预想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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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冬天,姜永延带着家属去见恩师安世最后一面的时候,他的女儿姜凤婷突然吵着说要立马回京城,不想等到葬礼结束才回去。
姜永延闹不过她,便让她回去了。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也无暇顾及。等他反应过来时,是姜凤婷突然出现在安世的葬礼上,笑得一脸瘆人。
“你怎么还在这?”
“就……送我回去的车没了,所以就回来了。”
“没了?什么没了?”
“撞了,死了好多人,路都堵住了,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
“什么意思?你又在撒谎是不是?”
“这有什么好撒谎的?我亲眼看见的,这么大一辆车,突然转头,‘砰’的一声,好多车都飞了!就为了避开我,多刺激啊!他为什么不从我身上碾过去啊,我让他救我了吗?”
姜永延看着眼前的人,年近40,疯癫的样子却像个小孩。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又多狠。
而她嘴里说出来的话,让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身后,是恩师的灵堂,旁边一小小的人儿站在那安静地守着,沉着得不像是个小孩。
再看眼前人的笑,宛若刀一样,在他心上狠狠地割裂着,拉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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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一切,都是姜永延做的。而行车记录仪拍到的那个人,是他的女儿,姜凤婷。”
奇欢欢这才发现,眼前的那面墙,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改变,可真相已然呈现。
“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姜凤婷的儿子,凌里。他说,他妈妈现在在精神病院里,已经关了好多年了。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解开了,可是所有的事情都无解了。”
倪安仰着头,无力地靠在墙上,哭也哭够了,可心里还是难受。
奇欢欢不明所以地别过头看她:“什么意思?”
倪安深吸了一口气,才颤抖地回道:“如果你是姜永延,你会怎么选?”
他没得选。
倪安知道自己不该共情姜永延这个掩埋自己父母死亡真相的幕后操控者,所以:“我坐在这里想了很久,想要从中找到一个完美的办法,一个既可以阻止自己女儿受罚,又不用把所有人都牵扯进来,还能向所有人道歉并补偿所有人的办法……去指责他的选择……
“可我找不到。”
她仍旧是那样。
如果换位,她没法做出比对方更好的选择,那她便不忍心站在自己的立场,去指责对方。
可有时,恰恰是这种心软和善良,蒙蔽了她的双眼。
奇欢欢无奈地提醒道:“那Dora呢?”
“嗯?”
“如果姜永延真的只是因为出于父亲身份的考量才做出这样的选择,那高家和Dora,槐书和殷晴,又是为什么,被无情地制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