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罗不想担假传圣旨的罪,所以说的含含糊糊,待她走后,有个萨满直接瘫软在地。
来之前也没说这些啊……
为首的那个箍着他的胳膊让他站了起来,宝嘉与那人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他们本就打算用死遁这个法子,现在为难的是,珠罗竟以几人的性命相胁。
宝嘉和为首的萨满是知情者,两人也是可以为了完颜琮献出性命的,但其余的人是无辜的。
尽管宝嘉自己不太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但她现在却有些担心,会不会给自家王爷添了业障。
他济世救人,心系苍生,肯定不会愿意让无辜者因其受罪。
再者,他从前做了那么多的好事,尤其是在救治瘟症一事上,可谓功德无量,但对缘子造成的伤害却弥补不了,最终落得身中剧毒、记忆混乱,宝嘉私心认为,这可能是因果循环。
她现在恐又给王爷添因果,到时又该怎么办?
难道要换法子?比如说……她早就看珠罗不顺眼了。
还不知道已经被别人惦记上的珠罗再次来到了缘子的房间,她现在隔一两天就要来看看这两人的情形,但每次都不出意外,两人均在高热。
面色红红地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今日珠罗没有看一眼就走,她叹了口气坐在了床边,
她想对这个卧病在床的“宿敌”说点什么,却不想让别人听了去,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希望她快点好起来,她只想做自己本职的事情,可没有闲心替她管整个军营,
珠罗就这么想着,突然发现缘子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具体是哪里又说不出来。
不经意间瞄到缘子的手,没想到她也算久经沙场的人了,皮肤竟还如此白嫩,看着她也不像那种会保养的贵妇人。
若不是这房中还有其他人,她真想翻起来看看这人的手心……
为什么不呢?
珠罗突然有种预感,也是一种直觉,常年握枪握剑的手,就算再保养,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她抬头看了眼大花二花,“你们先出去。”
二花眼睛瞬间瞪大,刚才他就觉得古怪,今天这个珠罗十分反常,盯着将军看了许久,他怕露馅本想出面制止,却被大花用眼神拦住了。
以大花的视角,珠罗不像是起疑,倒像是……不会是对自家将军有什么别的不好的心思吧,她这个人本就性子怪异,也从未听说她与哪个男子倾心,莫不是,喜欢……
两兄弟各有心思,但是对珠罗让他们出去的命令却均不遵从。
“督军大人,我们奉将军之命守卫她的安全,没有她的命令,我们不会离开。”
珠罗听了这话没有生气,反而心中升起了更多的疑虑。
她本就是担心别人多想没有去碰床上这个人,既然别人已经对自己有看法了,那还顾忌什么呢?
她嘴角含着一丝冷笑,不过是两个毛头小子,真动起手来,都不见得是自己的对手。
大花和二花看到她的表情都警惕了起来,手中捏紧了各自的武器。
房间内的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了起来,床上躺着的人都开始心惊胆战了,突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双方顿时越发紧张,不知是敌是友。
“督军大人,江上有异动,邹副将来请您示下,是否迎战?”
珠罗也顾不得和大花二花掰扯,疾步出去和几位将领商议军事。
“听说襄阳那边最近又去了道士,难不成真是弄了什么阵法?”
“别长他人志气,我们不也有萨满嘛,而且还是皇上派来的人!”
“可是……郓王和将军至今都没有……”
“啪”的一声,珠罗重重地用手拍着桌案,她的手被震得发麻,却全然感觉不到疼。
“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你们谁,能带兵前去迎敌?”
屋内顿时一片安静。
她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要赶紧把杨普缘救好了,本来还不信全无可用之人,现在又如何?
珠罗气的闭上了眼,“之前杨将军不是已经训练过军士水上作战了吗?还有那个阵法,怎会无人敢应战!”
邹副将声音低沉,“之前是敢的,可是上次江上的阵仗实在是给将士们吓到了,这不是和宋军拼杀的事,而是神秘力量……人力怎可撼动啊!”
“你也让他们信这些?”
其余几个将领又嘈杂起来,“连将军都倒下了,现在将士们没了主心骨……”
珠罗真想把这些人都给砍了,说这些窝囊话,都不如自己手下的人,但是现在却不能,正是用着他们的时候。
“不如由方统领带银甲兵去迎敌,这是将军一手带起来的,不仅骁勇善战,肯定也能知道将军作战的心思。”
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紧接着就有人开始附和。
有的人是真的认可银甲兵的能力,有的人却只是想躲开这个差事。
珠罗哪会看不懂他们的心思,对这些人嗤之以鼻,还真不如送他们回老家。
“不行!”众人就快达成一致的时候,被珠罗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这些人说的这些她难道不知晓,但是刚刚那两个银甲兵亲卫的行为引起了她的忌惮,她不敢用银甲兵。
思忖片刻,珠罗开口道:“既然你们都不敢,那就由我来领兵,你们各点一千兵士,随我迎敌。”
“大人,这不妥吧,您要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珠罗横了这人一眼,净说些不吉利的,“那你来?”
她只是想效仿缘子亲自带兵稳定军心罢了,若真是不妙,她当然跑得比谁都快,自己这条命可是金贵得很,决不能葬送在这里。
说这话的将领也蔫了,他当然不在意珠罗的生死,没了杨将军指挥,这不是又来了她珠罗,没了珠罗,还会有新的将领,他担心的是,这个珠罗没打过仗,万一瞎指挥……
事已至此,其他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各自领兵去了。
汉江对岸,刘辩知死死地盯着江对岸的动向,不敢有一丝疏忽。
忽地,大批船只向江中心涌来,船上站着黑压压的人群。
刘辩知拿着荆彬递过来的器具,从中望去,最大的船只上赫然站着一名女将。
“怎么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荆彬站在他身旁笑而不语,当然不一样,不过他也没有戳穿,而是道,“将军可不要以为对方是女子就小瞧了她,这人可是策划过刺杀官家的,可以告诉大家,谁要是能取她性命,官家定然重赏。”
“就算没有重赏,也得狠狠地打!”刘辩知当即挥手传令下去。
荆彬一面感慨于缘子的妙算,一面又往远处看了看,似乎没有看到银甲兵的旗帜,也不知这样,缘子会不会心里稍安些。
金军大营中,直到珠罗率领自己的人走了之后,宝嘉赶紧跑去了缘子的住所,就看见格莹一脸哀容地看着大花二花。
“怎么了?”
“宝嘉……”格莹看到宝嘉来了,终于又了主心骨。
格莹起身走到她身旁,“珠罗好像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她一直盯着我看,盯得我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