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已经分不清，此刻的骤雨声是否真实。

水滴溅落在地的声音折射出哗啦啦的掌声，让他忍不住握紧拳头。

耳鸣骤然加深，夏油杰用手臂支撑在浴室的墙壁上，任由热水冲刷着全身。

“......臭猴子。”

当日，待他赶到盘星教时，一众教徒带着虚伪的笑意，将五条悟站在中间鼓掌。

五条悟抱着早已失去生息，身裹白布的少女尸体，站在原地接受着掌声的洗礼。

“要杀了他们吗，杰，此刻就算把他们全杀了，我的内心也不会有丝毫感觉。”

五条悟苍蓝色的眸子亮的吓人，了解他的夏油杰知道，这是他开着【无下限】时特有的眸光。

“不，不用了。”

夏油杰低头，掩去眸中的复杂。

如雨声般急骤的鼓掌声环绕在狭窄的空间，将夏油杰的内心逐渐侵染为黑色，手指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知道，只要他说一声，五条悟就会杀了在场的所有人。

五条悟没有自己的判断，但是他有。

他此刻已经对自己是否应该继续保护普通人产生了动摇。

即便如此，五条悟也只是五条悟，不应该成为任何人的剑。

包括夏油杰。

思绪回笼，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坐到了浴室外走廊尽头的长凳上。

“夏油前辈~”

灰原雄元气满满的笑容稍微驱散了走廊阴暗的气息。

夏油杰整理好表情，露出温柔的笑意。

“灰原，选两瓶饮料吧，我请客。”

浴室外摆放着自动售卖机，很方便沐浴后的学生们畅快的饮用一瓶冰镇可乐，特别是这样闷热的夏天。

“真的吗？太好了!”

灰原雄按下按键，两罐可乐依次滚落在货箱，他弯腰拿出，优先递给了夏油杰。

“谢谢夏油前辈！”

灰原雄紧靠着夏油杰，坐在他身边。

“夏油前辈最近看起来很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夏油杰抿了一口，冰凉的汽水在舌尖炸出一连串小气泡，倒是让繁杂的思绪清醒了不少。

他摇摇头，“只是任务有点过多了，压力有点大。”

对于这个崇敬他的后辈，夏油杰秉持着保护的态度，从不愿将这些压力传递给他。

“是吗。”见夏油杰不愿意说，灰原雄也不追问，“对了，我这次要去很远的地方出任务，夏油前辈想要什么伴手礼？”

夏油杰仔细想了想，开口道，“我倒是咸甜都无所谓......悟可能也要吃，买甜的吧。”

灰原雄元气敬礼，笑容毫无阴霾。

“了解！~”

*

再次见到灰原雄时，是在冰冷的停尸房。

夏油杰沉默着，将白布盖回灰原雄冰冷的尸身上，横贯腰部的血痕让白布看起来有种割裂感。

七海建人脸上盖着手帕，泪水还未流出便已被吸收掉，就像来不及说出口的告别。

“明明只是个简单的二级任务......那可是土地神啊！是一级咒灵，我们根本搞不定，灰原为了救我......”

夏油杰神情晦暗不明，拍了拍七海建人的肩膀以示安慰，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停尸房。

值得被拯救吗？

就凭那群丑恶的猴子，值得他的同伴们舍命相救吗？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