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碗堕胎药,同时也杀了今生的赫连祁和容嫣的爱情。
从那天起,无论今生的赫连祁如何解释,容嫣都不相信。
帝后离心。
他的狠绝让她耿耿于怀。
看到赫连祁,容嫣就想到他喂给她的堕胎药,她流掉的孩子。
她不理解到底是多天大的理由,让他能狠下心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
她难以释怀。
容嫣郁郁寡欢,即便还爱着赫连祁,却无法跟赫连祁一如最初。
今生赫连祁从做太子到登基,一直只有容嫣,后宫里一个嫔妃都没有。
但那天起,容嫣开始担起了自己作为皇后的责任,她给赫连祁选了很多秀女入宫。
蝴蝶效应下,一个悲剧,总是能带动后来的种种悲剧,今生的赫连祁在前世的那次轮回,容嫣到死都没原谅他。
容嫣不仅死了,他也失去了容嫣的爱。
他于尸山血海中抱着没了气息的容嫣,一瞬满头白发,毅然决然地走入了烧着大火的宫殿中。
而此刻,从前世来的他,无疑在做着跟今生的赫连祁一样的事。
而无论他怎么解释,跟容嫣讲道理,可感情不是用道理就能讲明白的。
前世的赫连祁,不知道在前世的轮回中因为那晚堕胎药,而跟容嫣慢慢离心的今生的赫连祁,后来有没有后悔。
反正这一刻他在想,哪怕容嫣恨他,为了能让容嫣活下来,他不会后悔的。
“等等!”月鸢在这时匆忙赶过来。
外面下着雨,她一身的水汽,上前后二话不说夺过容嫣手里的药碗,给摔到了地上,继而吩咐司徒景行,“你来说。”
“母后!”那瓷器碎片的声响让赫连祁看过去,神色里的绝望只是一瞬。
虽然司徒景行失去了“天赋”,但这药司徒景行早就配好了。
当时为了防止容嫣不喝,他让司徒景行准备了好多包。
此刻这碗摔了,再熬就是了。
司徒景行应着是,到正事上他不会跟平常一样插科打诨,此刻恭敬严肃地对容嫣道:“皇后娘娘,是这样的,我们给你解毒的第一步便是用心头血养出金莲来,然后让太后娘娘养出来的蛊虫吞食了金莲,再把蛊虫放到你的体内,让蛊虫去吸收你体内的毒,也就是以毒攻毒。”
“但蛊虫也很毒,必须引出来,这引出来之法,一开始太后娘娘没有想出来,所以皇上只能吩咐我用汤药,把有着剧毒的蛊虫转移到你肚子里其中一个孩子身上,这个孩子到时候凶多吉少,也就是用牺牲一个孩子的方式,来保全皇后娘娘你。”
容嫣摇头,“不,我宁愿自己中毒而死,也不要牺牲一个孩子,赫连祁,你若是敢,我这辈子都会恨你,到死都不原谅你。”
看吧,你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了,没有误会,但在感情上,容嫣却不能接受。
她只会因赫连祁杀了她的一个孩子,而恨赫连祁。
这是母性,是母爱,这种人和动物都有的本能,是无法用道理和对错来评判的。
赫连祁的心千疮百孔,却也在这件事上冷硬到了极致,闭上眼的瞬间,一串串泪水汹涌而出。
他却不甚在意地轻笑了一声,“你恨便恨吧,就算你一辈子不原谅我,为了让你活下来,我也必须这么做。”
“嫣嫣,我剖心头血救你,”九死一生,一条命差点没了,做了那么多,他怎么能允许在最后的时刻,功亏一篑呢?
绝不会的。
容嫣要恨就恨他好了,不爱就不爱吧,反正他失去了情根,他也不爱容嫣了,他一直在让自己抽离。
此刻他和容嫣决裂,正好。
月鸢叹了一口气,“之前哀家确实没找到将嫣儿体内的毒,引出来的方法,但后来经过哀家和国师、司徒院使几人的钻研,我们找到了另外一种方法,不用牺牲嫣儿肚子里的任何一个孩子,而是……”
容嫣和赫连祁都看向月鸢,神经绷紧等待月鸢说下去。
月鸢对上赫连祁的视线,“而是要皇上你遭罪。”
赫连祁拧眉。
司徒景行道:“对,有一种方法可以将皇后娘娘身体里的蛊虫,让皇上你吸收了,但皇上你是百毒不侵的体质,所以在此之前,你得服下微臣给你的解毒丸,到时候你的身体才能吸收了蛊虫。”
也就是说赫连祁刚剖了心口,取了八碗心头血,差点一命呜呼了,现在却要去吸收了容嫣体内的毒。
到时候他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司徒景行和月鸢能不能给他解了蛊毒了。
赫连祁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容嫣也失去了反应,去看赫连祁。
司徒景行:“微臣诊断出来了,皇后娘娘肚子里怀的是龙凤胎,不到一个月这一皇子一个公主,就能来到这个世上了,皇上你真的忍心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你要将蛊毒转移到皇子身上,可孩子那么小,微臣和太后娘娘几人未必能救得了他,而皇上你吸收了含有剧毒的蛊虫,也有性命之忧没错,但你的承受力比婴儿强,你能等到微臣和太后娘娘几人研制出解药来,不是吗?”
“再说了,就算最坏的打算你因中毒而亡了,难道皇上不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你的血肉至亲活下来吗?你这个亲生父亲,不愿代替自己的骨肉至亲死,非要牺牲自己的骨肉至亲,来保皇后娘娘安然无恙吗?”
“皇后娘娘宁愿自己死,也要让孩子平安降生,而你身为父亲,为什么就不能?你不肯用自己的命换孩子平安,皇后娘娘却愿意,你要让皇后娘娘死吗?”
司徒景行那一声又一声骨肉至亲,无疑是在剜赫连祁的心。
赫连祁赤红着眼,眸底湿润,“要用何种方法让朕吸收了皇后体内的蛊虫?”
司徒景行移动轮椅到龙榻前,凑到赫连祁耳边说了什么。
赫连祁瞳孔大震,蓦地看向容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