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寝卧的密室突然被打开,乌孤媚疯了一样,举着一把刀朝容嫣刺过来。
“太后娘娘小心。”司徒景行反应极快,扑过去便把容嫣压在胸口下。
乌孤媚的那一刀刺向了司徒景行的背后,容嫣的脸露在司徒景行的肩膀处,那鲜血便喷涌到了她脸上,是温热黏稠的,往下流淌着,让容嫣想到了在冰室里赫连祁鲜血的冰凉。
司徒景行再废,推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在之前受了伤的乌孤媚,是绰绰有余的。
乌孤媚摔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还要冲向容嫣,目眦欲裂发了疯地喊着,“都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儿子,我要了你的命!要了你的命!”
她在赫连逸赶来之前,得到邪祟的提醒,藏在了赫连祁寝卧的密室里。
而赫连逸忙于确定赫连祁的死活,一时并没有想起她,她找到时机便冲出来杀容嫣。
外面守着的暗卫听到动静后,破门而入抓住了乌孤媚,就要直接给她来个身首异处。
他们这批暗卫,都是赫连逸的人,见识过赫连逸对待宫人们残忍血腥的手段,知道赫连逸在架空容嫣,所以对于容嫣这个太后,他们没请命就要了结了乌孤媚。
“住手!”容嫣已经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极有威慑地喊了一声。
几个暗卫只得停了手。
接下来的时间里,容嫣问了乌孤媚很多,知道了赫连逸违背她的旨意,不仅仅只是把赫连祁软禁在王府里,而是过去半个月每天都会来一趟,把赫连祁关在地牢里,铁链穿了赫连祁的琵琶骨。
他亲手对赫连祁施以凌迟之刑,上各种残酷的刑罚折磨赫连祁的肉体。
赫连逸告诉了赫连祁他前世做的种种,他们母子都是重生的,这还不算,赫连逸还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檀曜的……这种种。
赫连祁的身体和心灵都受到了重大创伤,人便神志不清了。
她让人照顾好疯癫的赫连祁,把人一辈子软禁在府中,赫连逸却转头就抄了赫连祁的家,抓了王府里的所有人,只留下乌孤媚和赫连祁,带走了他的嫣嫣,还给他断了药,让他一个痴傻之人自生自灭。
赫连祁失去“嫣嫣”后,去找“嫣嫣”,本来就受了那么重的伤,没有好好地包扎、也没有喝药,还有他当年被江箬瑄下的剧毒复发,蛊王每时每刻带来的痛苦和反噬,怕是大罗神仙都挺不过去。
赫连祁换了一身干净的,雪白的外袍,当年他第一次去将军府跟容嫣相识时,穿得就是一身白衣。
他到死都没有清醒过来,以为他的嫣嫣在冰室里,他躺在冰床上,去找了他的嫣嫣,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一切容嫣都不知道,她被赫连逸封锁了消息,赫连逸瞒着她,架空了她这个辅佐他,握着不多权利的太后娘娘。
她到底,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儿子啊。
她知道帝王薄情,最看重自己的皇位,对谁都不信任,兄弟手足都可以相残,哪怕是亲生的母后,只要威胁到了他的皇位,他也会对母后下手。
容嫣知道这点,可她没想到自己跟赫连逸会成为这样一对母子。
容嫣抬手捂住脸,大片大片湿热的液体从指缝里涌出来。
这时,太医在外面敲门,容嫣调整了好情绪,让太医进来。
太医恭敬地对容嫣行礼,跪在地上,手里端着一碗药,奉上去给她,“太后娘娘,你该喝药了。”
容嫣点头,接了碗过来时,示意太医给司徒景行后颈的伤口包扎。
她低头凑向药碗,闻到药汤的味道的那一刻,动作慢慢顿住,僵硬。
“太后娘娘不能喝!”司徒景行早在太医端来药的那一刻,就往前移动过去,闻着药汤的味道,辨认着。
在确认那药汤里加了什么后,司徒景行嘶喊了一声,紧接着人爆发出无限的潜力来,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那结果是,他狠狠摔在地上,痛苦到浑身冷汗,俊逸的一张脸扭曲狰狞,他挣扎着往前爬。
好在容嫣也停住了动作,司徒景行趴到床榻夺走容嫣手里的药碗,转了一下身,狠狠砸向还跪在地上候着的太医。
瓷碗掉在地上噼里啪啦摔成碎片,太医脑袋上都是药汤,也有鲜血缓缓流淌出来。
容嫣笑起来,看着那一地的药汤,闻着那药汤的味道,越发浓郁地飘散在空气里,容嫣怎么还能不明白,这药汤是赫连逸让太医配的,来送给她服下去。
她晕倒了,赫连逸不给她送治病的药汤,却趁此机会送来能要了她命的药汤。
容嫣笑着笑着,眼中便热泪滚滚,下床后自己在寝卧里找了一圈,找到医药箱提过来,她弯身从地上扶起司徒景行。
这一刻司徒景行匍匐在地上,就像过去他拖着残废的身子对容嫣行跪拜礼,却似乎没了不甘,屈辱。
他仰望着容嫣那张湿润中越发脱俗清丽的脸,把手递给了容嫣。
容嫣在暗卫的帮助下让司徒景行坐到了轮椅上,她弯身清理司徒景行后颈的鲜血,然后取了针,用酒精消毒,再穿线。
所有准备工作完成后,容嫣一语不发地给司徒景行缝合伤口。
她的缝合技术已经很好了,司徒景行的双手紧攥在轮椅上,在没有用麻沸散的情况下,咬着牙忍疼,脖子没动。
他在用眼角余光看这一刻的容嫣,那张脸慢慢跟容峥鸣的重合,她缝合的动作当然也跟容峥鸣一样。
司徒景行的胸腔翻涌、澎湃,莫名红了眼,有种热泪盈眶感。
这时,容嫣在他耳畔低声道:“医毒向来不分家,司徒大夫医术高明,想必也是用毒高手,那你便帮哀家毒倒这些人,哀家想知道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