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白洛薇的手帕,初婵多大了,这手帕就伴随他多少年了,手帕已被洗的发白,唯有莲花依然栩栩如生。
乌孤亭看了片刻,把手帕收回到了心口处,用一手“刺啦”撕裂了玄袍的一角,随意缠上受伤的手腕。
他对赫连祁和容嫣颔首,便掠过两人,离开了。
僧人过来后,对檀曜无缘无故的昏迷也束手无策,他们只能诵经为檀曜祈福。
而安平废寝忘食没日没夜地抄写佛经。
整个殿内都是香火味道和诵经声。
容嫣也抄写,不过答应了赫连祁好好养身子,她没勉强自己,累了就停下来。
抄佛经的确能让人暂时抛下凡尘俗事,一时间容嫣还真没多大的兴致去理会旁的了。
王宫里在准备着乌孤亭迎侧妃的典礼,很隆重奢华。
赫连祁在王宫各处走着时,就能听到宫人们的议论,说这样迎侧妃的规格,跟当初乌孤亭娶王后时一样,甚至更盛大。
因为乌孤亭那时刚篡位成了苗疆王,名不正言不顺的,他用了好几年才坐稳王位,所以当时娶王后时,自然一切从简。
整个王宫都是一片大红色,还是正红。
正红无论在哪儿,都是嫁娶中最尊贵的颜色,赫连祁恍然间以为自己身处在幻象中。
在那片充满瘴气的林子里,他在幻象里看到前世自己对容嫣一剑穿心,他登基做了皇帝,立了宋凝霜为皇后,整个皇宫里都是一片大红色。
就像现在的苗疆王为侧妃准备的一切。
前一秒赫连祁嘴角还都是讥讽,下一秒他站在偌大的王宫里,忽然间失去了嘲讽乌孤亭的资格。
只因他们何其像,宠妾灭妻啊。
赫连祁除了会悄无声息地跟踪乌孤亭外,这两天去的最多的就是他母妃的寝宫。
他会在琴后坐下来,抬起手指弹琴。
那琴声总是会把乌孤亭引来,乌孤亭坐在那里听着。
大概是因为赫连祁是白洛薇儿子的缘故,他从琴声中能听出白洛薇在弹的感觉。
在赫连祁一曲结束后,乌孤亭会坐过去,学着赫连祁刚刚弹的弹一遍。
不过他的琴弹得不好。
赫连祁坐在茶案旁,端起茶喝了一口,发现是母妃爱喝的,旁边乌孤亭喝过的还冒着热气。
赫连祁听了片刻乌孤亭的琴声,嗤笑,“本王的母妃是个好琴师,有你这个半吊子徒弟,真是辱了她的声名。”
白洛薇在大祁时就样样精通,即便身处后宫,整个京城也传着她的声名,乐坊里用的都是她谱的曲子。
那时赫连祁不以为意,跟白洛薇说要不是他身在战场,论琴技,这京城哪轮得到他母妃排在前面。
“孤会的很多东西都是你母妃教的,只是孤学得都不好。”乌孤亭停下弹奏,坐在琴前的身形笔挺深凝。
乌孤媚从小就得了一种常年需要人供血的肾脏方面的病,而乌孤亭从记事起就是个奴隶,无父无母无所依靠,觉得只要能活下来,做乌孤媚的移动血库也不错。
不过巫医检查过后,他的血不能换给乌孤媚,他要被赐死。
乌孤媚救下了他,还训练他,让他做了她的贴身护卫。
到后来乌孤媚更是让她的父王,收了他为义子。
他被乌氏王室的所有人排斥、欺辱、殴打,别说学东西了,好几次他险些丢了性命,是乌孤媚一次次救了他,护着他。
他凭着自己的本事在王室里站稳脚跟,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
后来没过几年,乌孤媚嫁去了萧国。
萧国离苗疆不远,乌孤媚每年都会回来探亲。
乌孤媚也大了乌孤亭十多岁,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明明已经是萧国的皇后了,却一次次引诱乌孤亭,让年少单纯的乌孤亭坠入深渊,让他求而不得,念念不忘难以释怀。
几年前白洛薇追随着赫连祁来到苦寒之地,乌孤亭和白洛薇相识。
白洛薇是巾帼奇才,为了乌孤亭她大展经纶,可以说乌孤亭能篡位成功,完全是白洛薇的功劳。
乌孤亭立白洛薇为王后,白洛薇教乌孤亭琴棋书画,教他处理政务,帮他坐稳王位。
那段时光里,他们伉俪情深恩爱甜蜜,乌孤亭越来越痴迷白洛薇,无法自拔。
直到,直到乌孤媚再次回了苗疆探亲。
白洛薇才知道,原来他心里住着白月光。
乌孤亭迎乌孤媚为侧妃的那天,赫连祁和容嫣几人都没去,檀曜还没醒来。
几人在檀曜的寝殿里喝茶的喝茶,下棋的下棋,抄写经书的抄写经书。
而容峥鸣则在练刀,赫连祁跟司徒景行下棋时,偶尔会抬头指导容峥鸣,让风行云跟容峥鸣对打。
安平抄写经书累了,准备吃些糕点时,发现初婵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
“母后,初婵呢!”安平急匆匆地跑到正在喝茶的容嫣面前。
容嫣捏着杯子的手一颤,跟赫连祁蓦地抬起的视线对上,便知道连赫连祁也没注意到初婵什么时候跑出去了,而人又去了哪儿。
“去找。”赫连祁扔了棋子,让容嫣不要急,给容嫣披好披风,才带着容嫣和容峥鸣几人出了宫殿。
他们以为初婵会破坏乌孤亭和乌孤媚的典礼,便先去了宴席上找人。
结果没有人看到初婵。
倒是让赫连祁和容嫣诧异的是,短短两天时间,原本缠绵床榻无法起身的乌孤媚,竟然容光焕发地站在乌孤亭身侧。
她虽弱柳扶风,却不见一丝病态,蒙着面纱,雍容华贵地接受朝臣们的跪拜。
赫连祁和容嫣远远地站着,叫了一个宫人来,吩咐,“去告诉你们王上,你们的初婵公主殿下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