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三阳找准缝隙。
“让一下好吗?”
好半天绕出来,她以为终于清净了,结果面对着的就是一个坐在桥栏杆上的人。
?
这人干嘛呢?
“我不活了!我怎么活啊!”
木三阳皱起眉:“你叫什么呢?”
搞了半天围这一群人是在看跳河。
“我叫佘浩轩。”
“……”
木三阳:“下来。”
那男的没动。
“小伙子你下来吧,你还这么年轻,有时间去拼,亏了的钱总能赚回来的。”
“就是啊,你下来吧,人活着谁能事事如意呢,你再不下来我们报警了啊。”
男的明显很激动:“报警我现在就跳下去!”
木三阳觉得自己真是邪了门了,好不容易出来走走吹个风还碰上这档子事。
“我只说一次,下来。”
其实这已经算第二次了。
“你他妈谁啊!”
木三阳忍着火,人之将死,让让得了。
她低头一边给甘霖发消息,一边说:“你有本事你就跳,你没胆子死,又没本事活,你就是个窝囊废,但是窝囊废,别拿人命去博弈,尤其你自己的命。”
氧:你们医院附近桥上有个人想跳河,你看看能不能给他拽下来,再多待一会我就该亲自送他上路了
甘霖刚下班,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又叫了一个在骨科的同事。
木三阳收起手机,觉得烦躁。
谁不想死,她还想让全世界都去死呢。
那得有多清净。
周围的人只要稍稍有一点靠近的举动,就会立即被察觉,这人现在已经摇摇欲坠了。
木三阳觉得奇怪,他没啥也不管直接往下一跳就说明他是想让人拉他一把,但偏偏人家好好说他又一个字听不进。
这人真烦。
她就希望甘霖动手够快,免得这个麻烦人注意到了当即就要走。
外围有人打起了电话。
“喂,110吗?这里有人要跳——”
“我说了不许报警不许报警!”
那人发起疯来,刚要往下倒,就看见有人立马冲过来,长腿一跨,抓住他狠狠地往桥面上一掼。
“卧槽能别踢你大爷的膝盖骨吗?赔的起吗你?张医生!”
下一秒一个壮汉把地上还在扑腾的家伙压住。
甘霖摸了摸脖颈:“有这力气干点什么不好非跳河,指不定还是吃完饭跳的呢,我都饿一天了。张医生,能按住吗?”
“能,小事。”
地上那人还在挣扎:“别报警别报警,我不跳了行了吧。”
张医生笑道:“那哪行,咱们的思想教育肯定没有警察叔叔给你的深刻。”
“我是人民群众!你们能不能不要像压犯人一样压着我?”
木三阳嗤笑:“人民群众是指对历史发展有推动作用的人,你也配?”
“……”
好不容易警察来了,大家也各自散了,张医生着急去吃饭,甘霖就和木三阳继续在桥上晃。
“我明天就走了。”
“注意安全。”
甘霖开始踢地上的水泥块。
他没问木三阳去哪,什么时候回来,这是她的自由。
木三阳叫的车到了,甘霖帮她打开车门,扶住车门上方。
“你苦着脸干嘛?老话说的好,笑一笑十年少。”
“不需要。”
这是他们之间分别前的最后一句话。
夜里,甘霖的晚班上着上着,觉得不对。
她最好还是时不时地告诉自己一下是死了还是活着比较好吧?
要不然多恐怖。
想了想又觉得不至于。
毕竟是一个活了三十年的成年人。
偶尔和妈妈打电话时,她还会提起:“哦对了,我把三阳的录取通知书给她了。”
甘霖:“吼,你给的啊。”
“对啊,我寻思这不是人家的东西吗?她应该带回去了吧。”
“烧了。”
“什么?”
“烧了。”
“……”
妈妈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得嘞,我之前白说这么多。”
甘霖不知道她们俩说了些什么,但总归是知道木三阳是什么样的人。
她想看那张纸又不代表她想回到过去。
她不就是这么一个人吗?
甘露又在那头叫唤:“说谁呢?嫂子啊?”
甘霖:“甘露,我非常严肃地和你说,你觉得你自己被别人当成这种起哄的中心会很愉快吗?我上回回来就说,你脑袋是听不进汉字是吧?”
而木三阳自然也有自己的选择,解散并不代表着她失去了偶像的身份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做什么。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以她的性格,她真想和谁在一起,哪管爱豆不能谈恋爱这种潜规则。
只是她必须先成为自己。
我先是我自己,我才能爱你。
木三阳想在外面走一走,刨开那些因为社会规则附着在身上的顽疾。
她并不爱笑,但她总在笑。
在笑什么呢?
她不爱说那些违心的话,她其实很累了。
她想,走着走着,其实是可以停下来的吧,就像现在,这条街很长,很美,但她依然想进入拐角的小店喝一杯咖啡。
也可能是奶茶。
说不定她其实很爱喝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