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摩挲着牌子的纹路，装作思考模样。

他根本没想要他们两人的命，他只是想找人代替林不语的身份后放两人离去。

没成想换来了一块免死金牌和齐景驻守边疆。

他们都还是太年轻了，沉不住气。

既然齐景送上门来，他也就不客气了。

握紧牌子，“好，朕答应你，不过得等到半个月之后，定会让他们平安出宫。”

停顿一下，看了他一眼，“齐将军也回去准备准备，一个月之后就出发。”

“是，臣遵旨。”

赵延挥挥手，让齐景退下。

齐景坐上马车离开皇宫，听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马车停下，宫门打开的声音，他掀开帘子转头看向皇宫。

这是这辈子他唯一能为他做的一件事了。

他这个小舅舅当得不称职，可别怪他。

林不语，好好地活下去。

手轻轻放下，驻守边疆，这样也好，又能回到他最亲切的军营里，又能见到兄弟们了。

远离京城，也有了自由。

随风而去，抛之所想，随之远行。

回到将军府，推开房门，沉沉地坐在木凳上。

抬眼望去，院子里光秃秃的树不知何时长出了嫩芽。

也是，他一介粗人，哪注意到这些。

“少爷回来了？”

他听见声音，看向来人，眉眼弯弯，“李妈妈。”

“我做了烧饼，快来尝尝。”

李妈妈拖着年迈的身体，慢慢走过去。

齐景连忙过去提食盒，搀扶着她。

“李妈妈，怎么做起烧饼来了，你也该注意注意自己身体。”

“少爷前几日说想吃烧饼，今日天气也好，也有空闲，就多做了些。”

齐景拿起一块烧饼，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李妈妈。

李妈妈是谢夫人的贴身丫鬟，谢夫人去世后一直就留在谢府照顾他。

“想来咱们顾清也最爱吃烧饼了，多可爱啊，小小的，吃着烧饼叫着李婆婆。”

她陷入回忆，嘴角不禁上扬，又想到什么似的低下头。

“可惜早早地就没了。”拿出手帕擦拭眼泪。

齐景鼻子酸涩，“李妈妈…”他停顿了一下，不知该不该告诉他顾清活着的事，可越少人知道他才会越安全。

“少爷你要好好地活着。”她握住他的手，“你过得好我才能放心的走。”

“李妈妈，别说这话，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李妈妈笑了笑，“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对生死都看淡了。”

她的眼神早已不似年轻时那般清明，带着些许混浊。

“你要好好的，要好好的。”

她慈爱的眼神看向他，她一辈子无儿无女，早已把齐景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这世间唯一的牵挂也是他。

“嗯，我会的。”他嚼着饼，并未说出今日在宫里承诺赵延的事。

“哎哟，太阳都要下山了，我要去走走了。”她手按在桌子上借力，缓缓站起往外走。

齐景刚想去搀扶她，她按住他的手，自己慢慢往阳光下走去。

齐景看着她的背影，光透过她的身子，咬了口烧饼。

抬头看去，傍晚的天空，太阳渐渐落下，余晖遍撒，一片红霞伴随着鱼鳞状的云朵，层层叠叠渲染开来。

他垂下眸子，眼睛微微湿润，猛眨了眨眼，将手中的烧饼大口塞进嘴里。

把嘴里的烧饼吞下去后，灌了一口水。

摸到腰间的匕首，是几日前穆清然还给他的青露。

将青露拿出，看着它，叹了口气。

“青露，怎么你和我一样都没人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