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越来越模糊,下巴低落的汗水把木桌子的漆面润泽的亮晶晶的。
闻语秋放下了笔,长吁一口气,举手示意要提前交卷。
她真的熬不住了。
最后一眼,是看到她的卷子被监考老师好端端地收起来了。
她放心大胆地晕了过去。
……
“头儿,营长,言大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啊!”李行绕着言听云转圈圈,怪不得人说“皇帝不急太监急”呢,啊呸,他才不是太监!
“这事儿你管不管?”
他把警局那边给的供词和其他查出来的东西往言听云那儿一递,这大老爷看着看着就不说话了,一个劲地抽烟。
“我拿什么立场管?”
言听云说话了,但张口就是这么一句听着怪酸的丧气话。
这李行就不爱听了,“就凭你两次救了人姑娘!救命之恩还没立场,那什么人有立场?”
他挨近言听云,碰了碰对方的肩膀,这会儿他们不是上下级了,而是可以同喜同乐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你要不想管,干嘛不吭气想这么久?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姑娘就去追,怕什么!”
言听云心中苦笑,他身负血海深仇,自己的安危尚且不能顾全,招惹别人做什么?
“你帮我办几件事儿,算我…”言听云眼神空茫,像是不知道怎么措辞,末了斟酌着接道,“算我的一份礼物。”
李行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宛如看到自家蠢笨的刚成年的猪,眼瞅着水灵灵的小白菜不吃,还得尽心尽力给人松土施肥,天热遮阳天冷拱草。
……
于家大宅里的谈话并不愉快,于伯睿偏头躲过于老爷子飞过来的手杖,然而那镶金嵌银的尖锐边角,还是在他脖子上划出了长长一道血痕,直没入脖子后面的领口。可想而知,这一杖要是挨严实了,他得是什么模样。
“混账东西!你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于老爷子混浊的眼睛透出精光,“有些事,可一不可二,你给我记住了!”
于伯睿跪在书房中央,听到这话,像是获得解脱似的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
“爹,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做多余的事。”
然而他近乎贴伏在地面上的眼睛,全是凶光,哪有一点懊悔歉意。
“还有十鞭,等确定了那孩子的身份,你自己去祠堂领罚。”
“是。”于伯睿又是一个响亮的头磕下去。
于老爷子拉动书桌上的一根响铃线,外头的下人就知道事情谈完了,需要他们进去服侍。
于伯睿被下人扶着,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独留于老爷子坐在书房里,良久,一声沉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