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刘化凤,淡淡的说:
“起来吧,别磕了,你说你有一千两银子,不孝敬为父我,却拿去孝敬谷大用,绕这么大个圈子干什么。”
刘化凤听到刘瑾的称呼,心底松了口气,还认自己这个义子就好,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故意把磕出血的额头在大太监眼前晃了下,才小心翼翼的说:
“宫里面谁不知道您老人家两袖清风,喜好文风,见不得那些黄白俗物,我虽然在司礼监的内书堂读过两年书,但文采方面实在拿不出手。大家都说谷大用厂公喜欢金银珠宝,又和老祖宗您关系甚好,我这才投机取巧了,老祖宗,我实在是想伺候在您左右,一刻也不想分离啊。您那么多义子,我是真的怕失去这个伺候着您出宫的机会啊。”
这话说的就有些过分了,太监和一般人不一样,少了某些人生最重要的追求,就会对其他的追求更加疯狂,比如金钱,历朝历代,凡是掌权的太监就没有不贪财的。
谷大用贪财,刘瑾其实更甚,只是刘瑾自诩是读书人出身,和这帮子自幼深宫中长大的太监们不同,平日里瞧不上金银珠宝,偏爱文房四宝,瓷器古玩,沾染了大儒文气的儒宝尤为喜欢。区区一千两白银确实买不到什么像样的儒宝古玩,所以刘化凤才想着另辟蹊径,给谷大用送礼。
不过话说到了刘瑾的心坎了,他满意的点点头,瞧着刘化凤额头上的血渍嗤笑着说:
“又没说把你怎么样,看把你给吓得,咱家确实见不得那些黄白俗物,你也是有心了。”
说罢,不理会松了一口气的刘化凤,而是看向老和尚说道:
“大师,你的本事我算是见识了。这是一项明心见性的好本事啊,恕我直言,天底下用得着这项本事的势力多了去了,您怎么如此落魄呢。”
老和尚再次宣了声佛号,看了眼刘瑾身后年轻太监不经意流露出的怨毒目光,叹了口气,答道: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天下人都想知道别人的真实想法,又都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贫僧的师尊在传我禅意法门的时候,特意叮嘱过,万不得已,不得轻用,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老和尚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轻叹了一声继续说道:
“我师门禅武双修,除个别天纵奇才外,基本都是师兄弟搭档修行,一人修禅,一人习武,修禅者为世人指路,习武者为彼此护身。因为蒙蔽人的谎言都是业障,令人说真话吐露心扉,则必定受业障反噬,无人护持,难以久远。”
刘瑾恍然点头,询问道:
“倒是和司天监的法师们有异曲同工之妙,天机不可泄露。大师如此落魄恐怕也是早年无人护持,遭受业障反噬导致吧。”
老和尚点点头又摇摇头,再次宣了声佛号,
“贫僧这是小道,不敢和司天监的大人们相提并论。我原本是与师兄一同出的山门历练,由师兄护持我安危。只是那时师门遭逢大变,我们两都没有修行到水准就被迫出山了。哎,下山第一次出手就惹来业障缠身,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势力,被人围杀,我俩虽然逃出,却从此天各一方。贫僧孤身一人,自此沦为行脚僧,勉强糊口,不敢轻易动用禅意。后来又捡了这个小沙弥,就再也不敢做任何冒险之事了。”
老和尚怜爱的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小和尚,答复着大太监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