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达来为格日勒做完仪式后,随即又晕了过去。
格日勒顾不上再违抗老爷子的意志,忙去查看贡达来的状况。
这次无论周围人再怎么呼唤贡达来,他都没了回应,呼吸已经变得十分微弱。
果然,刚才看上去好起来的表现只是回光返照,了却心头大愿后,贡达来终于放心,精神和身体随即崩溃,重新陷入昏迷当中。
格日勒慌了神,给老爷子披上一块毛毡,试图将他抱起送到大伯家借骆驼。
正当这时,院子外面传来男人的喊话声,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从声调中可以判断来者急切不安。
格日勒听到外面那人的喊话,慌忙站起来去外面查看。
我们前后脚跟了出去,只见外面停着一辆骆驼雪车。
车上坐着一个身穿蒙古袍的中年男人,他看见蒙古包和牛羊棚被糟蹋得这般狼狈,明显愣了一下。
随后慌里慌张地从车上下来,同时手中比划着对格日勒诉说自己遭遇的事。
我认得他,他是雪祭当天给贡达来打下手的小萨满之一。
格日勒闻听小萨满的讲话后,啊哟了一声,眼前一黑,双腿发软险些倒在地上。
他满脸不可思议,一步一跌地来到雪车后面。
雪车上盖着一条毛毯。
毛毯下凸出一个人形的轮廓,当我看到那轮廓的时候心中就觉不妙,并且大致猜到了那人是谁。
格日勒麻木而机械地掀开车上的毛毯,露出了毯子下那具冰冷的尸体。
死者正是官其格。
官其格平静地躺在车里,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尖刀,刀柄末尾雕刻着一只骷髅头。
格日勒看着官其格,没有大哭大叫,他伸出手,摸了一把亲哥的脸,冰冷而僵硬。
忽的,他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仍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哥哥的尸体,紧接着,他又打了自己一巴掌。
格日勒还想继续,身后的江泉不忍心再看下去,他从身后抱住格日勒。
两个人挣扎扭动,脚下一滑坐在雪地里。
格日勒双手抱头,一把接一把地薅自己头发。
变故接踵而至,一波又一波地收割他的泪水。
格日勒的眼泪已经哭干,只能用撕裂般沙哑的哭声来宣泄心中痛苦。
小萨满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想去上前安慰两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一旁显得窘迫不堪。
“格日勒,坚强起来吧,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现在还有事要做啊,老爷子还有命在,我们还能抢救抢救。
你哥哥被人谋杀,我们也要追查到底,现在还不是颓废的时候。”
江泉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这些话果然有用,说完后格日勒便不再抽泣,埋在臂膀间的脸抬起来看着我们。
“现在雪车有了,借小萨满的车把老爷子送到镇上看病吧。”
我建议道。
格日勒点点头,走上前对小萨满嘱咐了几句,然后几人先把官其格的尸体卸下,又回屋把老爷子抬上雪车。
临行前江泉还在毛毯里塞了一块小一点的热源,生怕老爷子冻着。
小萨满不敢耽搁一点时间,挥着鞭子赶骆驼上路。
陆加爵见到格日勒没有一同前去,心中疑惑,问道:
“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