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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子洲:吟道夕阳山外山(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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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忆南搭在纪修远的肩膀上说,“圆子是我好兄弟,我必须得照顾他。”

纪子洲笑道,“能跟你做好朋友,修远有福气。”

骆忆南道,“那是应该的,我老妈说了,当年您待她也很好。”

纪子洲望着骆忆南,微微点了点头。

几个人各自出门,纪子洲对胡馨月道,“小月,你随意,就当自己家一样。”

胡馨月问,“纪叔叔,能跟您聊会儿天么?”

纪子洲仿佛是做下了圈套的猎人,看向一步步走向陷阱的,自认为很聪明的小狐狸,微微一笑说,“好啊。”

纪修远和骆忆南在宁京住了两周,纪子洲却只停留了一天,就赴京谈话去了。

临走的时候,他对纪修远道,“谈完话我应该会先回沪,这里你安排收尾就好。”

纪修远乖巧地说,“好的,爸爸。”

暑假,是学生党最快乐的时光。

灼热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间隔交错的方形地砖上,闪闪烁烁,光斑点点。

蝉鸣声如同细碎的水珠,落入夏日雨后的小水坑里,此起彼伏,仿佛是夏天的交响曲。

纪修远送了女朋友回去,几个人各自回家。

到家这天晚上,纪子洲回来了,看到儿子问,“玩得怎么样?”

纪修远道,“还不错。”

纪子洲笑了笑,解开制服的风纪扣,吐了口气道,“那就看看这个吧。”

说着,把手机递给他。

纪修远疑惑,接过,是一个视频。

视频是用摄像头拍的,而视频里的人,根本没有意识到摄像头的存在。

是啊,如果她意识到了,又怎么会进了门,就开口挑逗自己的父亲呢?

他连手都不敢乱摸的女朋友,却走着猫步,半挂在他父亲身上,伸手就解了他父亲的裤子。

并且,跪了下来。

恐怕,没有人会想到,一个人会在自己的卧室里,安装摄像头吧。

而胡馨月,居然进了房间就开始主动脱衣服,还亲吻了他的父亲。

视频里,纪子洲问她,“你爱我?还是爱我的儿子?”

胡馨月说,“当然是你啊。”

纪子洲笑了一声,捏着她下巴说,“这么确定?你才见了我几面?”

胡馨月嘴唇红艳,她说,“当然确定,在看到你这个人的时候,我就能确定,我爱你。”

胡馨月一丝不挂,父亲只是站着。

然后,视频戛然而止。

他讷讷地问,“然后呢?”

纪子洲舒了口气道,“没有然后了,你想知道什么然后?”

纪修远觉得整个人被打了一闷棍。

纪子洲嗤笑一声道,“没有做过检查,你怎么知道她身体干不干净?儿子,你该说,幸好。”

纪修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最后说了一句,“我甚至幻想过,带她上门。”

纪子洲笑了声,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傻孩子,人生就是用来犯错的,你才多大,爱错个把人,做错几个选择,算什么大事吗?”

纪修远垂着头说,“我还是接受不了,她……她怎么能?爸,你又怎么会?”

纪子洲淡淡道,“没有视频的话,别人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的吧?”

只有现实,才是最好的教育。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会。

话说再多,对当事人来说,都是废话。

只有现实摆在面前,才是最好的教材。

纪子洲叹了口气道,“儿子,你比我幸运。明天周末,陪我去爬佘山吧。”

纪修远咬着嘴唇,纪子洲的手,托在跟自己一样高的儿子头上,有力的手掌,将他按在自己肩膀上说,“有什么呢,不就是一次失恋么,多谈几个,你就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适合结婚了。”

纪修远心里头很闷,父亲的手机,滑落在了地上。

他弯腰想去捡,却被纪子洲拉住说,“没事,让它去吧,掉了就掉了。”

纪修远的成人礼,实在是现实又残酷。

这天更晚一些,纪修远把骆忆南叫了出来,两个人去泡吧。

纪修远问,“你说,如果我爸不说,我是不是会跟她结婚?”

骆忆南玩着手上的骰子道,“怎么可能?你爸那眼睛,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货色了,能答应?”

纪修远叹了口气道,“也是,我的确不太会识人。”

骆忆南道,“以后你跑外面,多跟人打打交道,三教九流五花八门的都接触些,你就懂了。”

纪修远道,“我不擅长。”

骆忆南道,“那就多谈点女人,让你爸帮你把关。”

纪修远说,“去去去,你搞得每一个都会喜欢我爸似的。”

骆忆南道,“别人我不知道,这一个,一眼就是心机婊。你爸那么吃香,她肯定选你爸啊。”

纪修远叹了口气说,“亏我还对爱情抱有幻想。不过奇怪,我爸干嘛要在自己的房间里装摄像头?”

骆忆南挑眉,笑了笑道,“我知道。”

纪修远问,“为什么?”

骆忆南道,“防人啊。你爸这种,想要巴结或者陷害的,会少么?”

纪修远不由得问,“你家也装吗?”

骆忆南道,“房间里应该没有吧,但是家里必须得装啊,以前我家门上还被人泼过红油漆呢。”

纪修远说,“难怪小时候,我爸总是让他的文书和驾驶员护送我上下学。”

骆忆南点了点头道,“是啊,还好你学了防身术,不然你这么傻的,早就被人拐。”

纪修远扯了扯脸皮,“我的确对人没什么戒心。”

骆忆南道,“你家老头子宠你啊,不像我家老头子,从出生就让我感受人间的刺骨寒冷。”

纪修远听了,哈哈大笑,倒也没有了失恋的难过心情。

周六早上六点,纪修远敲了敲父亲的房门。

纪子洲早就起了,在看书,看到他一脸没睡好的样子,问他,“累吗?还去爬山吗?”

纪修远点头说,“去。”

早上七点,佘山不热,没什么人。

父子二人一路往上,不费吹灰之力。

纪子洲问,“武功山风景比这里好吧?”

纪修远听了有些黯然。

纪子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下次去爬黄山。”

纪修远叹气道,“那天爬到武功山顶,我背她上去的时候,她还在我耳边说爱我。”

纪子洲笑了一声道,“别听她怎么说的,你得看她怎么做的。她为你付出了多少,你自己最知道了,不要去欺骗自己的内心。”

说这句话的时候,纪子洲的神情很缥缈。

纪修远以前也不时看到父亲这样的神情。

他问,“爸,你有没有欺骗过自己的内心?”

纪子洲挑眉,回头望了他一眼,只是淡淡地,扯了扯嘴角,然后继续回身,拾级而上。

纪修远问,“爸,你会想我妈妈么?”

纪子洲叹了口气道,“其实那场车祸,对大家都是个解脱。”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让纪修远看不透。

他问纪子洲,“为什么?”

纪子洲想,因为贺沁折磨了他小半生,也折磨了她自己大半辈子,那样的人生,其实并没有什么快乐可言,只有无尽的,填不满的欲望,和对现实的永不满足,其实大家都是可怜人。

纪子洲说,“你妈妈从小没有人爱,她也可怜。”

纪修远问,“外公外婆不爱妈妈么?”

纪子洲道,“你妈妈小时候是你太外婆带大的,你外公外婆工作都很忙,基本上只是给钱而已。所以我想啊,不能重蹈覆辙,对孩子来说, 父母的陪伴和爱才是最重要的。只是这么多年,我做得也不够, 总是忙着工作,对你的陪伴太少。”

有时候他也会后悔,对纪修远过度保护,让他单纯得不谙世事。

但后来也想通了,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有他自己的人生路途要走,即便想将红毯为他一路铺就,终究,也有尽头。

自己早晚是要走在他前面的,未来终究是他的,自己想再多,也是无用。

纪修远说,“爸,你对我已经很好很好了,我一直觉得,是我不够好。”

纪子洲笑道,“怎么会呢?”

纪修远道,“因为我,你没有自己的生活,我很愧疚,我一直希望能有人陪伴你。”

纪子洲说,“人生是孤独的,未必一定要有人陪,坦白说,到了我这样的位置,要找个愿意陪我的人,实在是太过简单的一件事,比如你那个小女友,如果我真的同意,她一定能成为你的后妈。”

纪修远不语。

纪子洲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傻孩子,你爸我这样的,想要人陪还会没有吗?随便暗示两句,自然有老板把女人打包送上。到我办公室来脱衣服的,真的也不少啊。”

纪修远看向自己的父亲问,“可那些都不是爱情吧?”

纪子洲道,“成年人很难去相信爱情,毕竟那是太过虚无缥缈的东西了。在位置上,谁都愿意陪伴你,等离开了那个位置,只有家人才会互相陪伴。”

纪修远低垂着头,爬了几级台阶说,“父亲,我也希望你有一个愿意陪伴你的家人。”

纪子洲又爬了几级台阶道,“都这年纪了,对人的信任只会更加稀少,哪儿还会对人性抱有幻想呢?所以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人生伴侣的选择,真的很重要。因为越往后,人越现实,也越难信任。你知道银发相亲角吗?”

纪修远意外问,“爸,你不会去过吧?”

纪子洲笑着摇头道,“傻儿子,怎么可能呢?前阵子刚打掉了三个,现在这种银发相亲人群变成诈骗团伙的主攻目标了。无非是针对老年人害怕衰老和孤独,想要人陪伴的心理,好几个老头老太,都被骗了几百万甚至上千万。”

纪修远陪着纪子洲拾级而上,他说,“爸,我觉得自己实在太嫩了。”

纪子洲说,“急什么呢,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什么都看透了,那也没意思了。”

父子二人爬到了山顶,在山顶一处咖啡馆里坐着,吃早餐,聊天。

坐在这个位置,能够俯瞰佘山的风景,夏季,绿树青山,是人间繁盛的景象。

这样平凡的一个周六,却让纪修远仿佛一夜长大。

纪子洲拿着一杯美式喝着,纪修远喝着拿铁。

纪修远问父亲,“爸,你说爱情是每个人都会拥有的吗?”

纪子洲道,“不知道,我只活了这一辈子,很多事,也未必看得很明白,只能说人各有命。”

纪修远叹了口气说,“所以,胡馨月更在乎你的权势,也更现实吧。”

纪子洲笑道,“我哪儿有什么权势?不过是在这个位置上,能解决一些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而已,权势太过缥缈了,你想想你外公,从门庭若市,到门庭冷落,也不过是朝夕之间,从躺在病床上开始,还有谁会记得他当年的无限风光,权柄在握?那时候我看到你外公那样,才觉得这样的生活,不知有何趣味。”

贺鹏程在位的时候,谁都会高看他一眼。

贺鹏程倒下的时候,谁都能来踩他一脚。

权力争夺,永无尽头。

纪修远说,“爸,我真希望有个人能陪伴你,爱你。其实我挺羡慕骆忆南的,他有那么相爱的父母。我也希望有个人,能那样爱你。”

纪子洲的目光看向佘山的极远处,最后转过脸来,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光芒。

他只是说,“儿子,有你,我已经知足。”

只是一眨眼间,糯米圆子一样的儿子,如今也这般大了,也想要结婚,恋爱,生子了。

其实这个世界最冷酷的是时光。

它不留恋任何人,

也不眷恋任何事,

它只管它一刻不停地向前奔。

在尚未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偷走了一个人的青春和余生。

纪子洲道,“修远,我马上要去楚岭任职,你在这里,我虽然不放心,但我想,你也是个大人了,人生这条路,说来很长,但其实也很短。这一生,你都要去追求,什么是能够让你真正幸福和快乐的东西。我只希望你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就好。”

纪修远听完,内心感动,他叫了一声,“爸”。

纪子洲仿佛儿子还是小时候,大手托着他的后脑勺,同他顶了顶额头。

纪修远笑了,他说,“爸,你放心,我没事,反正以后找女朋友,我都带回来给你看看。”

纪子洲说,“倒也不必,等你决定要结婚了,再带来给我看吧,如果没有决定,那就让南南帮你参考参考。”

纪修远笑着说好。

咖啡馆外,有老年人在吹萨克斯。

曲调悲伤,纪修远没有听过。

他听外头有一个阿姨跟着唱起了这首歌,“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小时候,他陪着父亲经常去穗市、顺徳一带玩,他对粤语很有天赋,自然也听得懂。

手机上一查,才知是一首很古老的歌。

听完这一曲,纪子洲微笑着侧过脸来,对他道,“走吧,圆子,我们下山吃饭。”

两个人选了一家农家菜,踏进去,是喧嚣热闹的场景。

父子二人点了菜,坐在饭馆里,看店员待客,传菜。

食客络绎不绝,人间烟火,在山下的小饭馆里,伴随着锅气,徐徐散开。

纪子洲望着纪修远,目光慈爱。

傍晚的时候,两个人在佘山入住了一家酒店。

斜阳沉沉,往地平线落了下去。

纪子洲和纪修远,在酒店的餐厅,看日落。

桑榆已晚,红霞满天。

夕阳,山外山。

纪子洲接了个电话,通知他周一去楚岭报到。

他只是平静地答应了一声,脸上,不见任何喜色。

看着远山的美景,人生其实已经走向了迟暮。

当初舍弃了一切去追求的,如今看来,都只是命运的偶然赠与。

而当年觉得可以舍弃的,却反倒成了终身憾事。

落叶长埋尘土内。

天边的她,漂泊在红云之外。

人生不能重来,多的是遗憾。

纪子洲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看那一张纯真的脸。

他目光温柔的说,“儿子,我真的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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