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絮不知道自己哭了究竟有多久，只知道哭着哭着就累了，闭上双眸抱着双膝，脑袋里全部放空，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想思考。

只想逃避一会儿现实。

扶桑没有打扰她，反而盘膝坐在软榻上静静地望着她。

阿絮与师妹差别很大，一个看似温柔实则倔强，一个看似清冷实则火热。

林絮虽然是垕的魂魄所化，但扶桑早已彻底将两人分开。

“…师父，您这次喊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真相吗？”良久之后，林絮沙哑着嗓音开口问道。

扶桑轻轻走至她的身侧，蹲下身来将一块手帕递给了她，“擦一擦眼泪吧。”

林絮闻言慢慢的抬起了头，她紧紧抿着嘴唇并没有去接扶桑的手帕，仿佛执拗的一定要得到他的一个答案。

扶桑心中叹息。

真是个倔强的孩子啊。

他收回了手帕，认真的看着林絮早已布满血丝的红肿眼眸，轻声说道：“阿絮，我知道，真相对你来说太过残忍，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愿替你受过，可我却不能欺骗你，因为无论你怎样挣扎，最后的结果仍是如此，这就是命，这就是身为大地之母后人的命，注定要为了整个世界，为了天下苍生而献出一切。”

扶桑的尾音已经有些颤抖，他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能外泄。

“…师父，那我呢？我难道不是苍生之一吗？我去拯救别人，可谁又来拯救我呢？为什么，我生来就要为别人付出一切？我并没有享受过大地之母后人的荣光，却要被迫承受大地之母后人的责任，您告诉我…究竟为什么？为什么天下之大，却容不下一个小小的我？”林絮直直的望进扶桑的眼眸深处，她的面容、她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这声声诘问却敲进了扶桑的心中。

他一时间噎住，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只觉得林絮看向他的目光眼神格外烫人。

“…师父，我去拯救别人，可谁又来拯救我呢？”她几乎是呢喃着再次问出了这句话，扶桑攥紧了手心慌乱的错开了她的眸子。

“阿絮…”扶桑猛地站起身来，背朝林絮，他的双手紧紧攥起，整个人的身形都在颤抖。

若是能有办法，他何尝愿意再失去一次“垕”，林絮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唯一印记啊。

发泄了情绪，林絮扶着软塌站起身来，她淡淡的一笑，仿佛已经接受了命运一般，“师父，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她彻底想通了，与其这样躲来躲去，还不如主动迎战。

活了二十多年，最勇敢的一次是在荒山府君秘境中，与众人并肩作战，而如今她比那个时候还要强大，又有什么好怕的？

扶桑蓦地回头望着她，林絮也淡淡的回望，那古井不波的漆黑眸子里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明明刚进来时她还有着一丝见到他时的喜悦，现如今却带上了一抹死气沉沉。

“阿絮，你…”扶桑想问的话在心中称量半晌还是没能问出口。

“师父，我应当如何做？”林絮再次开口问出了第二遍。

扶桑叹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并不平静的心情，“我师父卫珏尸身上挂着一块黑色的玉牌，你一定要得到那枚玉牌，它就是轮回，当初第九位大地之母后人死去，我便将玉牌挂在了师父身上，想要利用它为春风化雨回灵阵增加一层保障，可如今看来，我还是失败了，师父的神魂早已碎裂成无数片，已经无法再聚齐。虽然它的力量不稳定，可轮回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