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有那么一次,谌姚发烧挂了一个礼拜的水。
当时正在上课,她浑身发冷,脑袋昏昏沉沉,她想举手告诉老师,却没什么力气。
林凡与直接过去,摸了她额头。
她记得自己趴在他的背上,他的肩膀窄窄的,甚至有点膈人。
医院和学校相隔一条马路。
量了体温,查了血,病毒感染。
他陪着她在输液室挂水,期间给她喂水,还时不时地盯着头顶的药水袋问她:“疼吗?要不要慢一点?”
谌姚挂着水就睡着了,醒来后林凡与跟她说“你好像又重了。”
她当时气得拧了他一下。
而此时,她如当年一样趴在他的背上,不同的是,他的背变得宽阔,至少不再膈应。
谌姚想着想着就到了医院,耳朵里是教导主任洪亮的声音。
“快,放下!”教导主任指挥着林凡与,“小心一点。”
谌姚坐在急诊室的床边,林凡与被医生赶了出去。
在带上门的那一刻,他清楚地看到她光滑白皙的背脊红肿一片。
他心底狠狠地揪起。
医生出去的时候,林凡与正想要抽烟,看到身后跟着的教导主任,立即放回了口袋。
“注意休息,暂时趴着睡,避免体力活。”医生边走边说。
主任在后面连连感谢,回头看见林凡与,她眼睛眯着,打量着他:“你一个男孩子怎么不保护一下女同学,回头你要好好谢谢人家。”主任还要继续说,就看见谌姚打开诊室的门,走了出来。
林凡与岔开腿懒散地坐在那,眼睑垂着,不知听还是没听。
“有什么不舒服的话暂时休息两天,课程回头让徐老师安排给你补上。”主任连忙过去要扶她。
“不用了,主任,我没事。”谌姚避开主任的手。
“林凡与过来,”主任指了指摊在椅子上的人,“把谌姚送回家,务必安全送到。”
谌姚刚要拒绝。
“好。”他回答的比她快,身体离开椅背坐直。
林凡与手插兜慢条斯理地走在前面,谌姚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医院离她家也不太远,走个二十多分钟也就到了,照他这速度,她估计多个十几二十分钟,有点累。
冬天的夜,黑的早,街上行人寥寥。
林凡与浅浅地叼着烟,昏暗的灯光下,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瘦瘦高高,很像小学时候的他。
谌姚并不想耗下去,背脊的疼还在持续,她这段时间光顾着受伤了。
“我自己回家。”她意思明显,不需要他送。
林凡与吐着烟圈,烟雾拢着他的脸,清冷的声音在白色的雾气里缭绕:“我背你或者就这样走。”
“......”
就这样,两个人像步履蹒跚的老人一样走着。
.........
院子里已经找不到积雪的踪迹,就连墙脚都是被爷爷拿水冲过的痕迹。
谌姚拿着扫把推着坑洼里的水,一点一点地扫向外面。
隔壁的金阿姨下了早班,看谌姚还在忙,就过去聊上几句:“你这小花园打理的不错啊。”金阿姨环顾一周,特地打量了雨棚下的几株腊梅。
“我也不会养,看着凑合就行。”谌姚甩干扫把上的水渍,将它摆在了门口的板砖上。
金阿姨坐在板凳上,逗着橘猫:“时间过得真快啊,眼看就要过年了,你也要毕业了,”
金阿姨好像话里有话,“你爸妈迟早会离婚的,这一点你要清楚。”
谌姚靠近金阿姨,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中透着光:“阿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金阿姨目光一闪,没料到她这么机灵,顿了顿,说道:“阿姨不愿瞒你,你爸外面有人,好几次不回家都是跟那个人在一起。”
谌姚没说谎,父亲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一点都不惊讶。
“你这么冷静是不是早就猜到了,”金阿姨叹了口气,拢了拢她披散的长发,“谌姚啊,你的人生还很长,现在的痛苦不代表以后也如此。”
“是吗?!”谌姚眉眼清明,胭脂般的红唇说得轻描淡写,“可我无法改变我的姓氏。”说完,她唇瓣淡勾,却是冷然讥笑的弧度。
金阿姨一愣,看着谌姚的眼底夹着难过,她张了张嘴,似有很多话要说,却也无法说出口,她平复了会,开口:“活着的花有一百种开法,往前走吧,总有一种出路。”
.........
谌姚拿出存折,那是她存了快三年的,钱不多,或许买张妍的两件大衣都不够。
上高中以后她才有一些零花钱,父亲在爷爷奶奶的监督下每个月都会给她生活费。
以前除了学费,其他分文没有。
小学的时候谌姚是连饭都吃不起的,每个月八十的餐费父亲不给,是奶奶给的。学校周六的艺术课全班就她一个没上,也是奶奶骑三轮车把钱送去学校。
春游秋游,父亲不给一分钱,是奶奶买的零食,缴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