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个人能将白霄抬出去就好,但是小胖墩二人早就跑没影了,他们三个谁也腾不出手。
墓室坍塌的速度越来越快,再不离开,他们所有人都会被埋葬在这里。
“他的妖丹已经毁了!你把他救出去又能如何?”路山苦劝道。
云栀通红着双眼,但她这回没有哭,死亡的临近让她无比冷静和清醒。
“你走吧,路哥哥。”她对路山道,“没有他在的后半生于我而言一文不值,你就让我和他一起走完最后一程吧。”
路山凝视着她,如同凝视自身。
他没有犹豫多久,转头向纪柔儿道:“可以请你帮我最后一个忙吗?”
纪柔儿胡乱点头,她现在只想把云栀打晕了扛走。
得了她的首肯,路山的身子忽然一矮。
“哎!”纪柔儿感到手中一沉,丹炉再度落下,但在即将压回白霄身上的时候,却出乎意料地停住了。
路山将他的双腿卡入了丹炉下方狭小的缝隙,腿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辨,他用最愚蠢的方法为白霄垫出了可移动的空间。
“路哥哥……”云栀惊慌失措地看着路山,她甚至忘了要赶紧将白霄抬出去。
路山的脸色疼得发白,但他只是很小心翼翼地朝云栀笑了笑,道:“对不起,我恐怕没有办法一直保护你了。”
说罢,他运力将腹中的妖丹取出,推入了白霄的身体。
“纪姑娘,带他们走!快!”路山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白霄朝云栀推去。
纪柔儿一咬牙,她没有办法救更多的人,便也不再犹豫,催促着云栀一起将白霄带出墓室。
墓室和甬道在身后一一坍毁,他们赶着最后一刻飞入悬崖,空中看去,整座山脉正在往下塌陷。
这场震耳欲聋的葬礼中,百余条生魂终于得以安息。
妖也好、人也罢,贫穷的、富有的,高贵的、低贱的,尽皆化为尘土。
死亡对他们一视同仁。
云栀在旁边哭得纪柔儿心烦。
她想,路山是她见过最不可理喻的妖。凭什么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别人的幸福?
太憋屈,太不痛快了。
可是路山不痛快吗?为什么她从废墟中回头看到的他,笑得那么真实?
他让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对君离的感情那么幼稚、那么蹩脚、那么渺小。
也许路山是对的,她不懂得牺牲和成全,她以为的极致的爱,只是她以为的。
正如她一直不肯承认,是她在望神台前最后一刻的退缩和自私害死了君离;她也不肯承认,在意君离只因为他是她从小到大栽的第一个跟斗。
纪柔儿看着自己的掌心,她想,她可是昆仑派掌门之女啊,若这辈子活成这样,未免太失败了。
“姑娘,我们回门派了,你还打算跟着那俩小妖?”小胖墩问。
“我?”纪柔儿看向长空,她深呼一口气,道:“我当然也回我的门派啊。”
该回去了。
有太多的冲击等着她消化,有太多的真实等着她面对,也有太多的错误等着她弥补。
她不要再做那个困死在童话幻境里不知冷暖的花瓶,她不愿意再依靠任何外力来提升本领,她要自己变强,强到可以去改变些什么、去保护些什么。
她会找到一个时机,将一切噩梦结束——这次一定不再退缩。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