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奢华的总统套房占去整层甲板,卧室墙面覆着驼鸟皮压纹的壁纸,床头悬挂的油画是19世纪航海家手绘的南海图,画框嵌着一圈月光石。浴室地面铺着加热的白玉石,浴缸是整块东非黑曜石雕琢,边缘镶嵌着28颗鸽血红宝石,水流从镀金龙头涌出时,会穿过内置的香氛扩散器,漫出斯里兰卡沉香的暖香。
船尾的海上歌剧院里,舞台幕布用真丝与金线织就,座椅扶手镶着西伯利亚猛犸象牙,连洗手间的纸巾盒都是纯银打造的锚形——当这艘巨轮鸣笛起航,浪花在船舷碎裂成珍珠色的雾,仿佛整片南海的奢华,都被它轻轻驮在了背上。
晨光刚漫过码头的吊臂,海风吹来咸湿的暖意时,十几万身影已填满了每一寸视野。观景台上的人们踮着脚,举着手机的手臂连成晃动的森林;防波堤的石阶上,孩子们骑在父亲肩头,小手在空中乱挥;就连远处的渔船甲板,也挤满了戴斗笠的渔民,他们望着同一个方向——那艘曾静卧在船坞里的钢铁巨兽。
船身是沉郁的银灰色,像一块被海水打磨过的礁石,舰艏镶嵌着赤红的船徽,“南海之梦号”三个鎏金大字在朝阳下泛着光。船舷边,穿藏蓝制服的船员列队而立,白手套在风中微微扬起。当主持人喊出“剪彩”时,红绸带应声飘落,六声汽笛突然刺破长空,雄浑的鸣响震得空气都在颤,惊起一群海鸥扑棱棱掠过海面,人群的欢呼瞬间炸开,像潮水漫过堤岸。
“起锚——”指令声通过扩音器传出,缆绳从岸边的桩柱上解开,拖船的马达轰鸣着,将巨轮缓缓推向深蓝。银灰色的船身切开平静的海面,带起两道雪白的浪痕,像给大海系上了银色的绸带。甲板上,船长摘下帽子,对着人群用力挥手,他身后的五星红旗骤然展开,在海风里猎猎作响。
人群的欢呼声更高了,有人把国旗贴纸贴在脸颊,有人对着渐远的船影喊着“平安”。穿工装的老焊工老李抹了把眼角,他手里还攥着块磨旧的焊帽——船底那块最厚的钢板,是他带着徒弟们焊了整整三个月的。戴眼镜的女工程师扶了扶镜框,镜片反射着船身的光,她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参数,此刻正随着巨轮的移动,变成真实的航迹。
“南海之梦号”越驶越远,渐渐成了海面上一个移动的银点。它将绕过雷州半岛,穿过琼州海峡,沿着九段线的轮廓巡航。西沙的珊瑚礁会看见它的灯光,南沙的高脚屋会听见它的汽笛,它会把深蓝色的航迹,一笔一划刻在祖国南海的版图上。码头上的人群还在挥手,直到那银点化作海天交界处的一个光斑,有人突然唱起了国歌,歌声乘着海风飘向远方,与轮船的汽笛,在南海上空轻轻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