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卷着咸涩的气息漫过礁石，先前被龙鱼搅乱的浪涛此刻已化为细密的波纹，一圈圈吻上沙滩，又无声退去。只剩下几片零落的凤凰羽，被晚潮推搡着搁浅在湿冷的沙砾上，羽尖沾着的金粉在暮色中明明灭灭，如同这场盛大迁徙后，天地间仅余的一声叹息。

了望塔上的潜望镜缓缓升起，玻璃舱外的景象让所有人屏住呼吸。先前笼罩视野的乳白色浓雾正在快速消融，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揭开巨大的幕布。湛蓝的海面从雾霭中显露出来，波光粼粼地延伸至天际，而那个由扭曲海浪构成的巨大迷宫，此刻正如同被潮水抹去的沙画，连同那些闪烁着幽绿光芒的海墙一同化作细碎的泡沫。正午的阳光穿透云层，在甲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金属表面凝结的水珠顺着舱壁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远处传来信天翁的啼鸣。艇长手中的盖革计数器发出的咔嗒声从密集变得稀疏，仪表盘上的指针稳定地指向0.02微西弗/小时——辐射值降至安全阈值以下。

操作台前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楼毕颤抖着拧开通风阀，带着咸腥味的新鲜空气涌入舱室。海平面上，一座覆盖着绿色植被的岛屿轮廓正逐渐清晰，那是他们来这里首次见到的陆地。楼毕摘下沾染油污的手套，望着阳光下泛着金辉的海面轻声道：看来黑石带走的不只是迷雾，还有这片海域被诅咒的阴霾。

海风掠过无人区的海面，在防护服上划出细碎的声响。刘亮第一个摘下头盔，额角的汗瞬间被风吹得冰凉，他抬手抹了把脸，看向身旁的张豪杰——她正举着便携式辐射检测仪，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稳定在“0.00”，连一丝微弱的波动都没有。

“真没辐射？”张豪杰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又把检测仪往四周扫了扫，戈壁的碎石、远处扭曲的枯木、甚至他们脚边的沙粒，数值始终纹丝不动。

刘亮刚放下沉重的背包，拉链摩擦发出“刺啦”一声。他听见张豪杰的话，弯腰拍了拍防护服裤腿上的土，“之前在海底探测时，那片黑墨玉附近的辐射值都快爆表了，怎么到了岸上……”

张豪杰话说到一半顿住，下意识摸向背包侧袋——那里装着他们从海底带上来的几块样本，此刻隔着帆布，似乎能感觉到玉块冰凉的棱角。

楼毕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你是说……”他蹲下身，指尖在空中上画了个圈，“这片无人区的辐射源，可能不是弥漫在空气里，而是被地表沉默到到黑玉覆盖了……”

“或许是吧。” 张豪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