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当彭老师在仓库里清点货物时，皮夹克男依旧是那副恭顺模样，只是眼底的算计比往日更深了几分。他知道，一场针对彭老师的阴谋，正在自己的推动下悄然展开。而此刻的彭老师，对此还一无所知。

仓库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窗里闪过一张戴着墨镜的陌生面孔。皮夹克男不动声色地对着轿车方向比了个隐晦的手势，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阳光刺眼，却照不进他那颗早已被利益熏黑的心。他就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给信任他的人致命一击。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他穿着一件深色粗纺西装，内搭白色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两颗扣子，露出古铜色的脖子。男人梳着油亮的短发，脸上带着几分倦意，眼神却很锐利，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他左手拿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右手自然下垂，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金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光。男人走到车旁，轻轻拍了拍车门，对着迎上来的人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我是某某公司的矿业老板，姓张。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像是长时间说话后的疲惫。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深吸一口，烟雾从他的鼻孔里缓缓冒出。

雨雾裹着山风在垭口打转，彭老师的粗布褂子早被湿气浸得透沉。他正蹲在篝火边烤玉米饼，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皮鞋碾过碎石的脆响——这声音在满是泥泞的山路上显得格外突兀。

猛地回头时，篝火噼啪炸开火星。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就站在五步开外，熨帖的裤脚连半点泥星子都没有，锃亮的牛津鞋陷在腐叶里，像两块误入沼泽的黑曜石。彭老师眯眼打量，对方左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在昏暗中闪了下，倒比火塘里的炭块更灼人。

两位辛苦。男人递来两张烫金名片，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鄙人姓张，做矿产生意的。

沙民喉咙里发出声闷响，柴刀当啷磕在石头上。他刚从溪谷背回半篓草药，粗粝的手掌还沾着苔藓绿，此刻正死死攥着刀柄。这黑风口除了采药人谁会来？上个月塌方埋了三个勘探队员，尸骨还卡在石缝里没挖出来呢。

彭老师的玉米饼啪嗒掉在灰里。他看清名片上矿业集团董事长几个字时，后颈汗毛倏地竖起来。男人身上那股雪松须后水混着雪茄的味道，和山雾里的腐木气息格格不入，倒像是从哪个五星级酒店的旋转门直接跌进了这片原始森林。

张老板。彭老师捡起饼子拍了拍灰，指节泛白，这山去年就封了，您是怎么进来的？

张老板笑的时候眼角堆起细纹，却不见半分暖意。他从西装内袋摸出个银质酒壶，对着嘴抿了口：听说这山里有好东西。酒液晃出琥珀色的光，映得他瞳孔里像燃着两簇鬼火，彭老师上个月在山神庙挖到的那块孔雀石，颜色可是真地道。

山风突然卷着雨丝灌进领口，彭老师打了个寒颤。他和沙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个念头——这穿西装的男人，根本不是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