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先生愣了下,说:“侯爷,您的账上只剩下一两银子了。”
阎循诧异片刻,结巴道:“多、少?”
账房先生拿起账本递给他看,“回侯爷,不多不少,正好一两三钱。”
阎循扯过账本一翻,秦淮之上个月底已经将他的家底掏空了。
宾客宴请,往来送礼,花出去的银子,每一笔记得一清二楚。
阎循怔愣许久,忽地一笑,挥手吩咐道:“从秦爷账上支给我!”
事后,阎循未提不准秦淮之再花他的银子,心安理得地花秦淮之的钱,让秦淮之养着。
数年来,阎循在云幽声望渐盛,小巫山南的兵马北上云幽,阎循手中握有五十万兵马,他非藩王,势力却远超藩王。
朝中官员开始忌惮阎循兵权过重,上疏皇帝分其兵权。
顾惜北念及旧情,加上他信任阎循,并未允诺。
在平定鞑靼的第十年,石州百姓在乌蒙雪山下,给阎循盖了生祠。
秦淮之听闻此事,预感祸事将至。
阎循手握重兵便罢了,但得了民心,便是祸根。
君心难测,皇帝的信任能到几时?
到那时,顾惜北信阎循,可君王会信臣下?
古往今来,多少贤臣良将死于君王猜忌。
夜里,屋中熏着暖香,沁人心扉。
秦淮之靠在阎循胸前,酣畅淋漓了一身汗,反手勾着阎循的脖子,仰头看向他,道:“我们该走了!”
阎循知他何意,覆唇道:“你舍得下这么多年的经营?”
秦淮之轻笑,揶揄道:“担心我以后养不起你?”
阎循在他唇边轻咬,无赖道:“大不了跟着你去要饭,我好重操旧业!”
秦淮之回吻他,眼中氤氲未散,缱绻温柔。
良久之后,阎循问道:“以你的性子,我猜你早就做好打算了。”
“镖局留给徐长风他们,票号转让给安木尔,榷场与互市的生意,有的是商户挤破头想进去。”秦淮之说,“先回中原,等海船造好,我们去西洋!”
阎循没有犹豫,一口答应,“我听你的!”
两年前鲛君托西洋商人送回来一封信,信先送到郴州,秦勇得了信,当即亲自送来朔南。
鲛君在信中告知秦淮之,在西洋诸国,一两金可以换二十六两白银,而在靖国不过十两,西洋商人万里而来,正是为了用他们不值钱的白银,换走靖国的黄金。
西洋人眼里,靖国是个遍地有黄金的地方。
一同在信中被送来的,还有西洋的火器图纸。
秦淮之看过信,让阎循将信与图纸送往京城。
杜存义一直想要解除海禁,但受朝中官员阻挠,多年未能如愿。
早朝时,杜存义当着文武百官宣读鲛君的书信,信中所讲句句皆不利于靖国安稳。
西洋人觊觎靖国已久,倘若靖国再故步自封,自欺欺人,西洋人的炮火迟早会落在靖国境内。
与西洋人的火器相比,靖国兵马抵挡不出。
朝中老臣,思想顽固不化,坚持以为明哲保身,西洋万里之遥,怎会派兵来此,认为信中所讲,危言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