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吧,这里隔着应天府好几千里,能喝到天下闻名的‘桂香醉’,还等什么!”
听口气,那位司储大人被特别浓郁的酒香薰得上头,已经等不及了。
就这样,徐听雨提着一瓷坛子酒,与他们混在一起嗨森起来。
就着昏昏灯光,见这位司储大人品阶并不高,也就一七品官,着鸂鶒补服,五蟒四爪蟒袍,素金顶冠的乌沙帽放在一旁的案几上。
这人没形没像的歪着身子,赤着脚丫子,盘在榻上,左手还在搓着,时不时放到鼻头薰一下,一副南粤人的经典作派。
右手则在把酒浪滔滔,官痞满格的样子,酒意上头,好不嗨森。
另外两位作陪的才八品,着鹌鹑补服,五蟒四爪蟒袍,镂花素金顶乌纱随意的扔在一旁,陪喝陪聊陪扯淡。
徐小妖凑过来缄口不提其他,埋头一连三巡酒的敬下来,直到三个小官醉眼朦胧,她这才不急不忙的道:
“司储大人及几位老爷,这一趟税赋海漕,上缴至应天京畿,沿海漕至苏松道户部所辖仓场的水次仓,耗时恐怕不少于五六个月,沿途多有损耗吧!”
司储闻听道,操着浓重的粤人官话:“尼个害自然嘎,损耗好大咯!点解?”
“不怕话卑公子听到,我地害肇庆府造纸局咯小官丁,想有点嘛操作,正愁不知点算呐?”
一旁单瘦的中年八品官闻言,补充道:
“会纸来咯嘛,尼个价钱呔真滴,冇厘头咯!”
徐小妖哪耐烦听他们哔哔粤人官话,心里骂道:
“什么鬼,比姐的吴侬软语难听多了,还是给老子说人话吧,听得忒么别扭。”
她转动炼天炉,将他们的话进行了二次过滤,就听瘦中年人道:
“司储老爷,你不如像以往其他押运官一样,中途操作出一波损耗,这样大家都薅过羊毛,谁都不会说破!”
“行吗?交接的人怕是不会放过我,恐怕我这趟会纸押京,要吃些个暗亏了!”
“嗨,也不至于,稍微告诉你,就知道怎么操作了!”
“这么跟你说吧,善用日志!我们从西江来,今日于虎门卫遭遇风暴,正是日志的最佳起始记载凭据之一。”
“按照以往惯例,沿途海漕与盐运赋税(粮食与盐)及其它物资的缴交,我们都有黄历记载风雨隐晦,浪潮阻隔的日志,作为损耗凭证。”
“这个与沿途押送的官差日志是独立记载的,到了地头,两厢对比由此佐证雨水风浪等灾害引发的霉变、毁坏与丢弃原因。”
“譬如今日,只要在上面添上几笔,将会纸造成的损失放大一点,不是很合理自洽吗?”
“而且,出虎门卫,沿海直达苏松道,一路要途经香山(珠海、中山与顺德古称)、潮州、南靖(漳州)、嘉禾里(厦门)、延平(南平)、福州、温州、台州、宁波海岸沿线,虽有千户卫所官兵驻扎,但海盗与倭寇滋事不断,出点意外也很正常啊!”
这时,徐小妖有点明白了,漫不经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