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府码头熙熙攘攘,车来车往,赵安义早早就来了码头占位,三辆马车齐头并站,挡出一大片空地,他自己则单独下车,时不时朝外张望。
赵之晖这次回来是专门包的一整艘船,辛月可能会用到的所有东西他能想到的,全部都带上了,还专门请了京中着名的大夫跟随。
连在家里用惯了的软榻他都带上了,就怕辛月出什么状况。
马上就要到广宁府,辛月躺在软榻上,含笑看着自家夫君吩咐下人们收拾东西。
小曈曈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接了给娘亲扇扇子的活计。
虽是已经入秋,但有喜的人体温会升高,辛月仍然觉得炎热,赵之晖便专门给儿子布置了任务。
等他收拾的差不多,辛月赶忙递上茶水。
赵之晖接过后,一饮而尽。
她还想着去倒一杯,赵之晖拦住了人:“快歇着去,我自己去倒。”
辛月不高兴:“我都歇了一路了,让我活动活动吧。”
曈曈:“我去,娘亲要乖,我给爹爹倒茶!”
赵之晖握着她的手,安抚道:“你看,儿子都比你乖,等下船了再让你活动,这船上摇摇晃晃的,要是摔着了,我会心疼的,嗯?”
说这话时,他没有避着下人,看着翠竹揶揄的眼神,辛月难得有些脸红。
半个时辰后,船终于靠了岸,翠竹指挥着下人们搬东西,赵之晖只负责扶辛月下船,身后跟着蹦蹦跳跳的儿子。
这次少书没有跟着回来,他留在了京城,翠竹便接过了管事的担子。
等下了船,大哥赵安义眼睛一亮,立马迎了上来。
拍了拍赵之晖的背:“二弟,弟妹,这一路辛苦了,马车已经备好,我们先去石先生家。”
赵父赵母和于清都还在村里,赵安义是被专门派出来接人的。
曈曈小脸儿红彤彤的,身上穿着专门做的儒衫,看上去稳重又透着点儿孩童的天真可爱:“大伯好。”
赵安义低头看着自家侄子,一下笑开了,这简直就是赵之晖的翻版。
稀罕的把曈曈抱起来,众人一起上了马车。
路上曈曈讲着在书院里的趣事,把赵安义逗得哈哈大笑,叔侄俩几年没见过的些许陌生感全消。
等下马车时,曈曈是被赵安义抱下车的,也更加亲近这个大伯。
几年过去,石先生更加苍老了,原本还算挺直的背脊都有些佝偻。
不过精神很好,拍着赵之晖的肩膀连连夸赞。
知道赵之晖在这场战役中发挥了什么作用,石老很高兴,也很骄傲。
夸赞后又口是心非的念叨了一句:“你小子,我的大寿都敢不来,要不是看在小孙孙的份上,我可不会放过你。”
赵安义声音含笑,知道自家老师不会真的怪他:“老师,我带了京中好酒,专程给您赔罪的。”
“哼!别以为一壶酒就把我打发了,走走走,去书房我先考校一番,要是退步了,就给我小心你的手掌心吧。”
赵之晖无奈的看了偷笑的辛月一眼。
石老从来都不是个温和的老师,更何况这个时代的师徒都是这样,此前教授赵之晖时,他可没少挨过戒尺。
也就是后来功课做得越来越好,渐渐的没再见过石老书房的戒尺了。
曈曈好奇的看着石老。
哇!这个爷爷好厉害,居然敢打爹爹哦!
京城里皇帝姨父都没打过爹爹,应该没打过吧,这可是太子哥哥告诉我的。
石老看曈曈瞪着清亮的双眼,把小孩也给拉上了,说要检查功课。
曈曈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看爹爹的热闹了。
—
书房内,石老逗弄了一番,简单问了曈曈几句,就把小孩放走了。
这才和赵之晖聊起正事。
石老:“大军什么时候回来?”
赵之晖翻出石老的茶叶,一边放茶叶,一边答道:“应该快到了,这次领兵的是安王世子,副手乃是孙永平孙将军,不会有什么意外。”
石老点头赞同,旁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安王世子早些年一直跟着夏振同学习兵法,听说学的不错,这朝也算接了他的衣钵。
“夏老儿最头疼的匈奴一事终于了了,他是不是想致仕了?”
赵之晖动作一顿,岳父没有明说,但他已经猜到了,皇上应该也有所预料。
石老提上一旁热好的水,接过赵之晖的活计,亲自倒水泡茶。
“呵呵,致仕了也好,养养花种种草,逗逗小孙孙,这可比在朝堂中舒心安逸多了,要不然我也不能活这么久喽!”
赵之晖无奈:“老师!”
石老翻了个白眼:“这正好合了皇上的意,下一代可以领兵的人物已经培养好了,夏家一系和皇室各占一半,武将们没有话说,夏振同理所应当该退位了。”
明面上确实是各占一半,其实这两个人都是十足的忠心之人,安王世子钟铭就不说了,本就和太子十分亲近。
孙永平原本就是夏家一系的人,他上位不会有人反对,同时双方可以互相抑制,避免拥兵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