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无衡捏着白子的指尖，不由颤住。

“你要是不作回答，可是要喝了这杯桃花棋子酒哦。”独孤皇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狡黠的笑。

玉无衡终于开口，声音清晰而舒缓，带着温柔与坚定：她是我……拿命守护的人。”

短短九个字，重逾万钧。

独孤皇脸上闪过一丝惊诧，仿佛不认识眼前的人，暗自叹息道：得，这老铁树算是彻底栽了，还栽的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玉无衡收回目光，看向掌心的那柔嫩的花瓣，指尖轻轻拢住，仿佛握住了一个易碎的梦境。

“她是这破碎天地间，最后一点纯净美好的光。”

“我愿拼尽所有，为她在这新生的仙域，打造一座真正的乐园。”

“那里没有纷争杀伐，没有尔虞我诈，只有永不凋零的桃花，和永远抓不完的彩蝶。”

他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弧度温和得不像一个曾崩碎九重天的仙帝。

“然后……”

“就这样，看着她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变老……”

“这便是我……余生的全部所愿了。”

话音飘落，他掌心的桃花瓣乘着微风，打着旋儿，悠悠飘向远处。

桃林深处，一枝虬劲的老桃枝横斜溪边，枝头铺满了厚厚一层柔软的落花。

君小七正醉卧在这云花之上。

那银发在暖阳下流淌着月光般的光泽，发梢沾着娇粉的花瓣，脸颊因桃花酿而泛着红晕，像熟透的水蜜桃。

那片飘向桃林深处的花瓣，最终轻轻落在了她手中青玉杯中。

君小七醉眼迷离看着落入酒中的花瓣，轻轻晃动了一下酒杯。

然后，她举起酒杯，对着暖洋洋的太阳，好像在敬岁月静好。

最后，她仰起头，将杯中的酒，杯中的花，畅快尽饮。

“小师妹，别淘气了，都喝醉了，还爬那么高，也不怕掉下来。”

桃树下，五位师兄，气质各异，或坐或倚，姿态闲适，笑容温和。

万年时光，足以让当初的少年成长到跺跺脚都能令仙域颤抖的无妄境大能。

大师兄宋玄知捻着花瓣，脸上带着惯常的笑意，眼底深处却有一丝万年难消的执拗。

“小师妹，再给师兄们讲讲呗，就……就师尊撑开青莲虚影硬抗虚空坍缩的那段……师兄忘记了……细节……”

君小七在桃枝上慵懒地翻了个身，带着被问过千百遍的无奈宠溺，软糯开口：“大师兄，又来！我对讲了不止一万遍啦！”

但她歪着头，还是努力回想着：“当时……只听‘轰’一声，青莹莹的大莲花就撑开啦！那黑乎乎的洪流撞上来，‘滋啦’就没啦。”

二师兄百里今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骨伞，伞骨上有一道黑色裂痕，是当年昏迷前留下的：“就这样？”

宋玄知看着小师妹无忧无虑的笑脸，看着她那头刺目的，象征着燃烧和牺牲的银发，喉咙渐渐发紧：“小七，当时……怕不怕？”

他问，声音比平时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