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静道:“什么时候的事?”
“奴婢早前曾端着米粥进去看过,那时江氏虽闭着眼,但还是隐隐有呼吸声的,见她睡着,奴婢也就没去打扰。”
“后来过了许久,奴婢见那米粥都冷了,这才又进去看看,只是这一次......”
碧痕顿了顿,良久垂着眸回道:“应是半柱香之前。”
“好,我知道了。”阮卿面色如常,她收回挽在阮少初胳膊间的手,沉声问道:“父亲看,江姨娘的丧事要如何处置?”
自古以来,勋贵富豪人家的妾室是上不得族谱,进不了祠堂的,即便是死了,也不得违背祖宗规训将其丧事大操大办。
江氏本就有错在先,又因其身份只是一个妾室,所以按规定,江氏的丧事不能兴师动众,只能私下草草处理了。
阮少初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当阮卿问起此事时,他便毫不犹豫道:“正逢年节,她的事不宜大办,这几日找人挑个好地方将她埋了吧。”
“是,父亲。”阮卿垂眸应下,可抬起头时,她面上带着几分迟疑,“二妹妹终归是江姨娘的女儿,如今江姨娘死了,可要让人去告知二妹妹一声,也好让她回来吊唁一番?”
提到阮娉婷,阮少初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重重冷哼了一声,道:“她当初做下那等败坏家风之事,又在出嫁当日对云徵和你出言不逊,她变成这样也有江氏的责任。”
“江氏早就不配为她的姨娘,如今自然也就不必回来吊唁!”
看到自己父亲一脸怒容,阮卿明白父亲这是真生气了。
父亲在她面前从来便是温和冷静的,极少有生气的时候,可既然能提起当初阮娉婷和方霖苟且之事,还有阮娉婷出嫁那日在母亲的牌位面前大逆不道的模样,父亲便是真的对这个女儿失望了。
既是父亲不愿意让阮娉婷回来见江氏最后一面,阮卿也就不会再提。
可那日去方家,阮娉婷口口声声说要离开方霖,离开那个吃人的长史府,若是阮娉婷真找到机会与方霖和离了,定会回到尚书府来见江氏的。
说不定还会带着江氏一同走。
即便他们现在瞒着阮娉婷也瞒不了多久。
想了想,阮卿便道:“后日就是新年了,二妹妹虽嫁了出去,可按规矩,二妹妹是要回尚书府陪着家人吃一顿饭的,若是那时让二妹妹知道江姨娘已经不在了,心里或许会埋怨女儿。”
“哼!她有何资格!”阮少初还在气头上,可在阮卿面前,他还是敛下了那股怒火。
“为父会让府里的下人将嘴巴闭牢了,至于你二妹妹那里,为父会来想办法。”
听到阮少初的话,阮卿终于放下心来,抬眸间,余光忽的瞥见碧痕那张带着异样的脸。
檀云和碧痕是宁国侯府的人,跟了长公主殿下那么多年,自是养得一副沉稳冷静的性子,为何今日看起来却与平日有些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