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重新审视起棋局,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齐司礼竟然和我下得有来有回,全然不是我想象中的被他杀得片甲不留。
“齐老师,你让我,让得是不是有点明显?”
我指向棋盘上的一处,抬眼看他。
虽然都是我自己下的,但这里的破绽连我都看出来啦。齐司礼的耳根几不可见地泛起一模淡红,他轻咳了一声。
“你叫我一声‘老师’,我就多给你几次机会。有问题吗?给新手留足思考的空间,这样才有教学效果。当年父亲教我下棋时,也是如此。”
“父亲?”
听到这,我放下手里摩挲的棋子,好奇地看着他。齐司礼显然读懂了我的目光,轻轻点头,缓缓为我讲述起来。
“小时候,我对人类创造的很多事物都没有什么耐心。父亲以棋弈教我心性,让我勿贪胜,勿气馁,敏思慎行,不争短长。而最开始的时候,为了引起我的兴趣,他曾输给我很多局。”
脑海中浮现出儿时的齐司礼赢棋之后的开心模样,让我忍不住弯起唇角。
“那这一盘,你也打算让我赢咯?”
“想得倒是挺美。我和他不一样,你和我也不一样。越挫越勇的笨鸟,就算是输了也只会嚷着‘再来一次’。”
说着,齐司礼落下一子,我定睛一看,瞬间便傻了眼。
“……你怎么在这里还藏了一手啊!太不讲武德了,不行,再来一次!”
起气呼呼地要求再来,齐司礼则摇了摇头,示意我看向身后。是侯师傅赶过来了。
侯师傅:“不好意思,二位久等了。啊……我没打扰二位下棋吧?”
他匆忙地赶过来,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摇摇头。
侯师傅:“那就好。现在我就带你们去石窟那边,两位随我来。”
侯师傅带我们来到了一座小小的石窑前。石窑不大,但一接近就能感受到滚滚热浪,看来这就是上千度高温熔炉的威力。
侯师傅:“二位这边坐。你们要是做过功课,就知道做永子最考验师傅手艺的工序,就是这个‘点丹’。这宝石烧成的熔浆啊,拿工具一蘸,一滴,一转,就能让它成了棋子的形。说来也简单——但是要让整副棋的361颗棋子,每一颗都一模一样,手上还是得有点功夫。我今天要带你们体验的呢,也就是这个‘点丹’。”
侯师傅熟练地在窑前坐下,我看见桌上放着一排直尺似的长条铁板,每一条上都有便于持握的木制护手。他将尺板放进窑口,另一只手拿起滴棒,蘸取早已放在窑中的熔浆,转眼就在尺板上滴出一颗圆溜溜的棋子。他为我们示范了三次,然后才转头笑着询问。
侯师傅:“左边黑浆,右边白浆。二位谁先来试试?”
“我先来吧。”
齐司礼轻轻应了一声。等侯师傅离开座位,我坐在椅子上,一瞬间便感受到骇人的热度。下意识往后面仰了几分,好在齐司礼及时托住了我的后腰。
“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