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天，蒋海晏一直在背后默默看着女儿的选举之路。

他很清楚，常委会既然下定决心要换人，就肯定会成功，不管中间针对竞争者使用什么样的手段，不合法也没关系，常委会要的只是结果。

联合政府的架构是由国会＋常务委员会＋执政官组成的。

国会总共有七十名议员，由各个区选拔而来，联合政府军事裁决法庭的最高大法官担任国会议长。

国会日常监督联合政府的行政运作，并且负责关内的法律政策修订，但是常委会具有一票否决权。

执政官是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实际上一言一行都由常务委员们在背后掌舵。

但是执政官手里也有一项令常委们忌惮的特权——军事权，不仅是2000人的护卫队，还包括发动最高级别战争（包括使用核武等最强武器）的决策权。

也就是说，如果看哪个老东西不爽，执政官确实可以直接用武力说话。

五位常务委员，分别来自关内历史悠久的各大家族，权势滔天，他们是像老古董一样的存在，不受选举干预。

流水的执政官，铁打的常委会。

淤普西隆爆发之前，这三者的相互制约还处在一个较为平衡的阶段。

但是病毒的出现带来了乱世，社会的形态从多元化逐渐变得单一，幸存者们对联合政府的依赖加强，使得最高领导团体手中的权力也越来越大。

看似是社会更加包容了，对底层幸存者的福利保障有所改善，也因为出生率走低开始提高女性地位。

但实际上，幸存者们的一呼一吸都被迫处在联合政府的监视之下。

而且这种监视是理直气壮的，因为淤普西隆始终存在，因为人们有被感染被杀害的风险。

所以幸存者必须跟随着联合政府的指挥行动，定期接受幸存者清查，把感染的人关起来，和普通人隔绝开，然后再用各种奖励措施促使幸存者们积极生育，延续人类的未来。

真要论起来，幸存者和被关起来的感染者也没什么区别。

幸存者们已经被逼地退到了关内这个城市落脚，在隔断了海洋与山脉的高墙之下求生，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牢笼？

病毒的出现并不只是天灾。

尤其是常委会的老家伙们，品尝到顶级权势的美味，因而更不愿意放手。

他们对执政官的干涉越来越多，就像傀儡师操纵木偶，影响着关内的行政运作。

在这种情况下，被握在手心的执政官爆发反抗也是理所当然。

因此常委会急需一个新的提线木偶，维持关内的和平。

他们找到了蒋海晏，提出了扶持蒋蓝橒上位的决定，蒋海晏了解自己的女儿，本着对关内的未来负责的态度，他同意了。

只是关于费远征的丑闻震惊到了所有人，甚至常委们也没有想到，还有第三方力量的介入。

蒋海晏倒是有朦胧的预感，他一直有所耳闻，夏懿青在关外秘密进行病毒的治疗药物研究，而今西城监狱的事，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如果只是为了扳倒费远征，他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如果真的要把常委会连根拔起，这就不是一件小事了，他对于视频里说的“病毒是联合政府的阴谋”很是在意。

蒋海晏计划找夏懿青认真谈一谈。但他没想到，先找到他的人会是自己的妻子。

蒋云山和蒋海晏在客厅相对而坐。

奇怪，现在是十一月，还没进入最冷的时节，但是这个小小的房子竟然让人觉得空旷地遍体生寒。

本来这间房子有两个年纪相仿，活泼可爱的女孩，让家庭充满生机和活力。

后来有天，蒋蓝琛再也回不了家了。

到如今，连蒋蓝橒也不经常回家了。

只剩下两个年过半百，外表光鲜内里狼藉一片的中年人。

蒋海晏看了看蒋云山的眼睛，夫妻三十年的默契，让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你早就知道了，你在带着小橒走一条不归路。”

“我知道什么。你自己做的选择，你在乎过我和孩子们知道还是不知道吗？”

“文件还在夏懿青那里对不对，那就还来得及。

如果小橒公开了那份文件，她活不下去的。”

“你怎么有脸说出这话的？你还记得她是你的女儿，她的身上流着你的血液吗？”

“我是为她好，很多事你们根本不懂。”

“我当然不懂，我只是一个人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