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边境侯是真的有心炸掉王宫的时候，萨法却有些疑惑地说道：“可是王叔如何确定所有守旧派的首脑都在王宫呢？我们佩特王国虽然也有周会这种大型集会，但自从贵族把持朝政之后，想不想去、想什么时候去王宫集会都是他们自己决定的，王叔远在天边恐怕来不及在所有守旧派首脑进入王宫的时候开炮吧。”

之前萨法和二王女会面的时候实际上就是佩特王国订立的“周会”时间，佩特王国以十天为一周，每周大贵族、官员们都会在王宫举行集会，而军务大臣哈德阁下就为了私人的事务主动辞掉了那一次集会。

炸王宫是可行了，但问题是一旦打蛇不死，剩下的守旧派首领就会把这次事件安在革新军的头上，然后再以这个借口迅速收编那些失去首领的势力，说不定到最后守旧派非但没有败亡，反而因为精简了领导层而更具有执行力。

除非，边境侯能够亲自前往王都，或者找一个安全可靠的代理人。

吴良对着萨法左看看右看看，他觉得边境侯是不会以身犯险前来王都的，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个足够可靠的代理人了，比如——萨法。

如果不是对萨法有一定的了解，吴良一准把她当成边境侯的代理人，萨法真的太合适了，首先她是边境侯的唯一指定继承人，可靠自然不必多说，然后她是正统佩特王族出身，和持有信物的边境侯血统相近，可以进入王族宝库，最后萨法人在王都，可以时刻注意守旧派首脑们的动向。

简直没有比萨法更适合执行爆破王宫计划的人了！

萨法被吴良看得浑身不自在，她稍微移动脚步躲到洛洛艾的身后，然后小心地瞪着吴良道：“看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帮助王叔实施他邪恶的计划。”

瞧这孩子，一开口就编排自己的监护人！

吴良头疼地看着萨法，他相信萨法确实和这件事情无关，但难保边境侯不打萨法的主意，万一边境侯有什么办法利用萨法呢？吴良决定听听萨法自己的意见，他开口询问道：“萨法你是怎么想的呢？”

“能解决守旧派确实很不错啦，但是王宫里也有很多无辜的人，不是吗？况且这种危险的武器真的只会炸毁王宫？万一波及了整个首都怎么办……”萨法环顾四周，她对身处的这个炮台并不信任，神殿飞船的超级武器让萨法感到了不安，她接受的教育让她对王都的一般群众无法置之不理。

很难想象，一位枭雄会教导出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继承者，可这是事实，边境侯大概也不好意思把他那些雄才大略说给一个小孩子听，所以萨法接受的是十分正统的贵族式教育——

灵活，但有底线。

这就是佩特王国的一般贵族的显著特征，比如安加伯爵，再比如那些浑浑噩噩跟着大人物冲锋的小贵族，他们身上虽然也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却很少有不顾人民死活的家伙，不得不说佩特王国的贵族教育的确有几分门道，至少这些家伙比地球上的那些“同类”要正直得多。

吴良上前一步，他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萨法的双眼说道：“你可想好了，如果守旧派不倒台，这场战争持续下去，佩特王国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葬身战场。那么由你来决定吧？要不要阻止边境侯？”

萨法没有立刻回复吴良，她陷入了沉思，毕竟这是一个十分难以抉择的问题，而且也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这个问题就是——什么是正义。

究竟是牺牲小部分人来成全大部分人是正义，还是为了保全小部分人而不顾大部分人才是正义？古往今来，不论是哪个世界，都有无数的先贤倒在这个问题上，前赴后继，他们中有的人后悔了，后半生都活在悔恨当中，有些人却一意孤行不惜与任何人为敌，只为了贯彻自己的正义，而如今萨法也要在这座原本属于弗兰人的神殿之中做出她的选择。

重担，难以想象的重担落在了萨法的肩上，她的额头流下了冷汗，聪明且接受过贵族教育的萨法立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本质，阻止边境侯炸毁王宫就是选择了少数人，对神殿飞船的事情放任不管则是选择了多数人，她所接受的教育让她无法对任何一方视若无睹，一时间萨法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吴良觉得把这种重担交给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小姑娘实在是有些过分，好几次他都想开口，但吴良并没有资格帮萨法做出选择，因为那些人不是他的子民，无论吴良的选择如何，他都没有承受萨法那样的重担，那只是不负责任的乱来罢了。

就连一旁正在研究副炮的洛洛艾和罗兹曼都放慢了呼吸，两人也想听听萨法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