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瑄跑得气喘吁吁，伤口渗出的血珠子滴落一地。
识海里的长生看不下去了，出言相劝：“瑄儿，要不这次就由我和白伶出手收服赤珠。”
若是寻常对手也就罢了，奈何遇上的是一身反骨的赤珠——连天道都想毁灭的倒霉玩意，瑄儿对上他可以说毫无胜算。
青瑄的眼神透着倔强，应得简洁：“我试试。”
“瑄儿，白隐尚未陨落之时赤珠的实力已无限接近神尊且他精通阵法，你布的阵或许困不住他。”白伶理智的提醒她：“曾经他最大的弱点是水，为了克服这点甘愿蛰伏圣池万年，如今已能轻而易举利用自己所擅长的光与火操控圣池水，此人恐怕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玄珠心知以青瑄的执拗劲，只要没到山穷水尽压根就不允许自己躺平，替主人心疼之余，啧啧叹道：“赤珠的实力虽不如我却也不是你一介仙君能够驾驭的，杀他远比驯服他要来得容易，要不咱们一不做二不休……”
玄珠的话充满了画面感，青瑄嘴角抽了抽，怼了句：“你实力这么强怎么还化不了形？”
玄珠：“……”
被她的话狠狠噎住了。
它乃天生帝珠，生来就是为了辅佐天君管理万界众生，化形做什么？变成像赤珠和青焰白焰那样的小白脸哗众取宠么？
玄珠对此嗤之以鼻却又不由自主想象自己化形的模样。
嗐！别的不说，帅气程度必须秒杀那些小趴菜。
感应到它想法的青瑄噗哧笑出声来，灿烂的笑容与她那身瘆人的伤格格不入，不明就里的赤珠见状蹙起了眉峰。
这小狐狸莫不是被打痴傻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赤珠竟主动收敛了攻势，劝降：“小家伙，凭你仙君的实力硬扛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不如这样，咱们各退一步，我收你为徒。”
此话一出惊呆了结界内外的人。
青瑄因此踉跄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跃上赤珠的肩头，染血的爪子在他华丽的朱红锦袍上蹭了蹭，啧啧称奇：“万万没想到我想收你当小弟，你却要当我师父。”
赤珠的目光扫过被小狐狸的血染出花儿的肩膀，不怒反笑：“跑累了吧？这种级别的困阵对我而言等同于无，你想靠它反败为胜未免天真了些。”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靠困阵契约你了？”青瑄嘴角勾起一缕淡淡的笑，被他眼中的困惑愉悦到了。
“契约……”就凭眼前这蹩脚的困阵？
小狐狸傻得可爱，比她先祖白隐那个二楞子有意思多了。
赤珠兴致一起，侃侃而谈：“你可知万界史上从未有仙君越级契神为仆的，哪怕是平等契约也是闻所未闻……”
“那是你孤陋寡闻，今日就让你亲身体验一番被仙君契约的滋味。”青瑄将他脸上的不屑尽收眼里，小爪子乱没节奏的敲打着他的肩。
“大言不惭！”
他猜测小狐狸的动作定有着某种特殊含义，特意分了缕精神力在肩上，密切关注她的一举一动，甚至研究起了她敲打的节奏——
咚-哒哒哒哒-咚-哒哒……
不对，差点就被她带了节奏！
曾有远古上神以音律蛊惑人心，乱人心智，这只小狐狸大概率是从所谓的古籍里头瞎学一通后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区区仙君！
就这点修为指不定还是被青丘帝君用什么歪门邪道强行拔高的，瞅她一脸的天真浪漫便知又是一个被父母保护过度、成日只知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孩子。
赤珠此刻不由得庆幸自己见多识广，否则难保不会中了小狐狸的圈套。
他挑眉睨着她，眼神在说话：念在你年岁尚小，少不更事，又马上就要拜入本门，为师原谅你的出言不逊，但下不为例。
青瑄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
她竟然看懂了！
“此地条件有限，你给为师磕三个响头，为师便认下你这个小徒儿。”赤珠说这话时已然有些飘飘然。
诸天万界估摸只有他这样的天才才能想出收对手当徒弟这种完美的计策！
“待你学成，重振青丘指日可待，即便你要取天君而代之也不是什么难事……”
青瑄看他的眼神闪闪发亮，好像真的被他的话诱惑到了，声音透着兴奋：“真的吗？”
赤珠心底涌现一股莫名的满足感，权威地点了点头。
他不禁开始想象自己带着小徒儿大杀四方，众生跪伏在他们脚下瑟瑟发抖的场景，嘴角无法抑制的扬起，直到一段对话以慢放0.5倍的速度砸进他的脑中：
——你自愿认我为主，真的吗？
他的心湖泛起涟漪，隐约倒映出自己连连点头的画面，甚至脑补出结界外的白帝等人用看白痴的眼神围观他的场景。
这是什么奇怪的臆想？
他怎么会……
不等他想明白个中原由，一道携带着天地威压的契约金光从他脚下缓缓升起，围绕着他与肩上的小狐狸不断变幻出复杂的上古铭文。
赤珠脸上的笑容凝滞了，眼神透出一丝迷茫，以及升腾而起的杀意。
小狐狸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契他为仆？
简直妄想！
赤珠周身杀气顷刻之间凝聚成护体结界对抗契约的力量，怒气以毁灭天地的气势驱使圣池的光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攻击即将成为契主的青瑄。
“本尊给过你生的机会，是你自寻死路！”
“啧，刚才还想当我师父，这么会儿工夫就想杀我了，喜怒无常是要不得的大病，以你的年纪更年期综合症没跑了，你要重视起来啊……”青瑄得了便宜还卖乖，句句诛心。
赤珠：“……”
更年期综合症是什么鬼？
最离谱的是契约尚未完成，他的光攻击对青瑄竟然丝毫不起作用，天道分明是在偏帮这只小狐狸，他岂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本尊绝不可能认你为主！”哪怕玉石俱焚，他亦在所不惜。
青瑄略显无奈地摊摊手，道：“你当我很想契你么？”
要不是对手实力太强，跟她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她何至于冒着被反噬的风险，采取这般迂回的战术，眼下她需要时间……
青瑄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积淀，不用想也知道是留守玲珑秘境的“自己”正在疯狂炼化月华上神的神力，若非玄珠帮她梳理压制，她分分钟实现晋阶，然而现在还不是晋阶的最佳时机。
赤珠被她的话彻底激怒了，在契约完成的瞬间反杀。
圣池水突然失控，磅礴大雨倒灌向一人一狐。
青瑄蹙了蹙眉，暗叹：我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赤珠周身狂风大作，肃杀之气令气温降至冰点，雨水折射出来的光波在精神力控制之下描绘出诡异的线条，空中砸落的雨点连成线，线构建成了面，迷乱了几乎所有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