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这世间有什么事能瞒得过生死簿呢？”

楚馧恣意一笑，继续道：“这不是外头闹翻了天么，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说说重点。当年的你也害怕自己做出的割裂血脉的决定是错误的，万一瑄儿并未被‘恶’所支配呢？于是，你亲自散布‘唤醒你的意识方能开启玲珑秘境’这个消息，惹得野心分子蠢蠢欲动，万界动荡不安，最终用故意留下的血祭阵盘完成了遗志。”

她在亲眼看到历经波折长大成人的瑄儿时，心中应该就已经有了决策。

“是的，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月华上神看青瑄的眼神透着浓浓的歉意，“其实，并非我将你从血祭台上救下，而是你父亲……他的翻天印护住了你，也让我清醒了过来，然而大错已经铸成，当时的我无力将一分为二的孩子重新融合，只能想办法补救。”

她将青瑄养在墨境之中，特意施法在墨境开了一道直通藏书阁的秘门，内心或许也在期许自己生养的女儿能在正道古籍的熏陶下，压制住血脉中的“恶”。

安排好这些事之后，一颗心早已随越熙的殒落而死去的她毅然决然地抛下年幼懵懂的孩子，在修罗族地大开杀戒。

杀戮令她死灰的心越发冰冷。

万念俱灰的她在几乎将修罗族灭绝之后自戕于玲珑秘境，临终唯愿：再见一次他，还有那个一出生就被她舍弃的孩子。

青瑄听完之后，心情属实有些复杂。

她的母亲从小亲缘浅薄，在失去挚爱之人后短暂迷失了自我……她无愧于万界，无愧于众生，唯独亏欠了她这个亲生女儿。

她的出发点从未偏离过正道，可做法终究是偏激极端了些。

“瑄儿，你无需说服自己去原谅谁。”楚馧轻轻摸了摸沉思的小狐狸，眼神充满了心疼，语气理所当然：“玲珑秘境是你母亲亏欠你的，你安心留在此地修炼进阶，若来日注定免不了要与青璃上神一战，起码你俩在实力上不至于相差太悬殊。”

“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带小狐狸出去？”封真总算理解了母上大人的良苦用心。

“你小子眼睛里只看得到你媳妇是不是？你师父的符令十万火急，青丘危矣！夜帝等人狼子野心，倘若彻底掌控了青丘，接着便是侵占妖神界。很快，天界之外包括人界都将沦陷！瑄儿乃青丘正统继承人，白帝被困，她岂能安心在此修炼？”

楚馧说着又瞟了一眼越发暗淡的月华上神的意志，很不客气地给她也分配了任务：“玲珑秘境是您的地盘，您一定很想亲眼见证瑄儿一步一步强大起来。”

月华上神：“……”

她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撑到青瑄炼化当年留存下来的那股力量。

楚馧云淡风轻的来了一句：“瑄儿不仅仅是你的执念，也是北冥帝君的，待她成神之日，或许你的愿望也能成真。”

“你是说，我还能再见到越熙？”

“事关阴司机密，恕晚辈不能透露太多。”楚馧神秘一笑。

身为女帝她可是深谙‘点到即止’的哲学，世间事向来有诸多变数，良缘孽缘说白了还不都取决于个人的抉择。

“你们去吧，瑄儿就交给我了。”

暗淡的意志因楚馧一席话而散发出明媚的光芒。

月华上神眼中重燃希望之火，掐诀默诵咒语，莹白色的灵力星星点点从周遭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乃至一方水土中浮现。

青瑄在楚馧的眼神暗示下盘腿闭目进入修炼状态，散布在空中的星点灵力在咒语的牵引之下缓缓没入她体内。

她眉心神印重现。

封真有些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此处，毕竟丈母娘是个情绪不太稳定的疯批，万一她又想不开……

“走吧，臭小子！”

楚馧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抢了他怀里的小狐狸跳入空间裂缝中。

封真连忙快步跟上。

他的小妖精才何等修为，母亲竟指望她去青丘平息战乱？

“还是让我去吧。”他追上去，企图把媳妇要回来，奈何实力仍未彻底解封，不是神尊的对手。

楚馧直截了当地拒绝：“你该回青云界了。”

“……”

封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和瑄瑄连证都领了，您与父亲所谓的‘情劫’算是渡完了吧？”

“婚书开裂难道不是事实？你俩只是领了个小本本，还未洞房。”

楚馧一句话噎得封真黑了脸，“夜帝身后有魔主、修罗君主、夜枭族，或许还有你想不到的砝码在手，否则怎敢明目张胆的与我们叫嚣？人界地盘辽阔，人族势微，最是容易被当作熔炉，届时人间将成炼狱！你若不庇护他们，又有谁能护他们？”

“不是还有你们。”封真甩锅的速度简直不要太快。

楚馧凉飕飕的睨着油盐不进的儿子，心想：臭小子跟你爸一模一样！成天就知道黏着媳妇！

毫无天界未来接班人的自觉。

“你跟着瑄儿只会妨碍她成长。”心累的老母亲不得不拿出女帝的威望，徒手撕裂空间，不给儿子开口说话的机会，一脚将他踹了进去。

直至裂缝消失，她冲“围观”的儿媳妇讪讪一笑，“瑄儿应能理解妈妈的良苦用心吧？”

“嗯，人界确实需要像大师兄那样强大的守护神，而我这副模样注定要踏上青丘的地界。”青瑄笑道。

虽然她也舍不得跟久别重逢的大师兄分开，可她有自己的路要走，而大师兄压根见不得她受苦受难……

女帝深谙他的作风才会将他赶回人界。青瑄暗自发誓：等我变得无坚不摧才更有底气走到你面前。

大师兄，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