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由内而外邪恶龌龊的人即便失去记忆也不会变成一张白纸,与往事说再见。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迟早会走回老路子,继续为祸人间。
青瑄压根不打算给他这样的机会。
被滚打离体的灵力和神魂被顶上的阵符吞噬,青瑄指尖书写高阶净化符、转化符弹入法阵上方。
纯净的愿力化作细细密密的丝线漂浮在空中,犹如三月的雨每一滴都为着润泽万物而生。
元桑灰飞烟灭后,阵法被青瑄撤去,愿力追随着指引方向的灵力往四面八方隐没而去。
婚庆使因她此举而动容。
她凝望着玉立于阴暗的牢房中央,神情淡漠的女孩,心绪起伏。
青瑄的实力的的确确只到地仙境界,对敌手段却层出不穷,她杀元桑和老者时连眼睛都没眨过,仿佛他们不过是卑微得不值一瞥的尘埃。
那一刻她与杀神附体的小主人何其相似,他们都有毁天灭地的潜力。
青瑄终究是怜悯普罗众生的,小主人亦如是。
清脆的说话声将婚庆使的心绪拉了回来,她听到青瑄说:“元桑还有一个地仙手下没回来,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睡觉了,你们要是有空就在这儿慢慢等,给他来个鬼海战术或节省点资源,设个迷踪阵抓他,我先走咯。”
婚庆使眼睁睁看着她消失,扭头质问跟木头似的杵在那儿的投生使:“你为什么不拦着她?布完迷踪阵再回去睡觉不行吗?不对,她一个地仙怎么跟人类似的到点了就睡觉?这年头的年轻人要都像她作息这么规律,阴司就不用成天接收一堆熬夜猝死的鬼了!”
当惯炮灰的投生使安抚道:“时间确实不早了,她一直不回去的话,楚天星那小子估计要跟他爷爷告状了,我给小善发个信让他带人来支援……就剩一只漏网之鱼,咱们几个联手还搞不定么?来来,坐下,刚好趁这个时间梳理一下灵力……”
婚庆使顺着梯子下了。
她也只是嘴上说说,要是什么事都依仗青瑄,还要七十二司做什么?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有点喜欢那小屁孩,想多跟她相处一会儿。
*
青瑄刚踏进小院就停住了。
月光之下,背对着她负手而立的白袍男人缓缓转过身来,清冷孤傲的神情在看见她的那瞬间冰雪消融,眼角染上浅浅笑意。
熟悉的调侃将征愣的她敲醒:“几日不见怎么呆呆傻傻的,封情没有给你做饭喂饱你吗?”
“大师兄!”
青瑄眼睛一亮,娇声喝住迈步朝她走来的封真,“你别动!”
她拔腿飞奔进他怀里,如往常那般挂在他身上,双手环绕在他颈后,小嘴凑上前亲住了他。
封真:“……”
愣了一下,惊喜还没来得及将他淹没,小家伙的小脸退开了些,催促:“快点催动玄珠。”
“呵!”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抱着她瞬移进了屋,将她轻轻压在床上,俯身吻住她的唇。
青瑄无暇他想,满心以为这回大师兄总该催动玄珠了吧,结果……
等啊等。
封真的呼吸越发急促,显然是单纯的在吻她,她不禁有些生气,用力的咬住他的下唇,哼哼:“等会儿再亲行不行?先干点正事啊!”
“吻你就是正事。”
“……”
青瑄负气的化被动为主动,心想等她吻得他晕头转向,看他还敢不敢不听话!
封真嘴边溢出一缕笑。
每次小妖精主动,他都怕自己会无法自控,十分干脆地坐起来,将她搂进怀里,聊天转移她的注意力:“跑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你还能不知道?”
青瑄抬起头来,凝望着他,眸底隐隐有几分忧色,恼他一直耽误时间。
封真似有所感,默默移开脸。
“大师兄,我是你的软肋吗?”她想起青丘那些狐狸说的话,定定地看着他,怕他又唬自己,特地将他的脸扳向自己,强调:“不准骗我!”
封真看着依旧有些懵懂的她,眸光柔软,如她所愿没有半点欺瞒:“等你变强就不是了。”
青瑄的小脸纠结成一团。
大师兄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无底线的纵容她,宠溺她?好像是在她神魂破碎,从漫长的梦境中醒来,他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拿浮云应付她。
那两个月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次又一次去梦里找她;
一次又一次陪她渡劫;
一次又一次拐她离开;
一次又一次失败。
在她记不住的时光里,他悄然改变了。
他的眼神温暖得让她总想依偎进他怀里,不自觉地对他撒娇,无理取闹,折腾他……担心他,想他。
这好像就是书上说的喜欢。
她的小手捧着他的脸,冰凉的触感让她越发焦虑,郑重承诺:“我会变强,总有一天能护住你,不叫那些心存不轨的人动你分毫。”
“好。”他宠溺地笑笑。
“我是说真的!”
“我相信。”
“那你证明一下你不是在敷衍我!”青瑄嘟着嘴,看着他。
封真哑然失笑。
小家伙总喜欢给他出难题,为了让她安静点,他只能以嘴封唇。
青瑄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吻,他的气息。
心扑通扑通狂跳,她渐渐明白了自己对封真不仅仅是依赖,以前以为自己离不开的是他的灵力,此刻她豁然开朗。
她想要的是他。
大师兄,你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她眼角湿漉漉的,在心底难过地问。
不由自主夺眶而出的眼泪惊醒了沉沦在她那有点笨拙又迫切的热吻中的封真。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呢喃:“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