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营帐里，时不时传出男子的闷哼声，以及云慕歌喃喃自语的声音。

“为什么？要救我？”

看着往日冷峻的面容，如今变得这般消瘦，云慕歌满眼怜惜。

楚烨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侍卫而已。

他明明知道会死，却为何还是执意救她？

云慕歌的手心狠狠攥着胸口处的衣物，那里传来的疼痛，让她难以忍受。

哪怕是上一世被万箭穿心，都不如当前疼痛的十之一二。

“楚烨……”

云慕歌泣不成声，如今独自一人的她，放声哭了出来。

她有多久没哭了？

她记不清楚……

“主，主子……别……别怕……有……有我……”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旁女子的悲恸，被蛊毒以及余毒折磨的楚烨不经意间开口。

云慕歌听见男子的声音，猛的抬眸，眼里是一片难以置信。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在担心她的安危？

重活一世，没想到她身边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值得吗？”为了一个只知道报仇的她，付出自己的生命值得吗？

楚烨没有回答，似乎又陷入与蛊毒斗争的意识中去了。

云慕歌伸出玉手，缓缓抚过男子那因为疼痛紧紧皱着的眉头。

指尖忽冷忽热的触感让云慕歌动作一滞。

而后，她满脸尽是眷恋，是她所没有意识到的柔情。

上一世的她，为了一个南宫锦，最后落得尸骨无存。

这一世的她，亦碰上了视她如命的男子。

“都怪我，明明知道那南宫祺心怀不轨，却还是掉以轻心……”

此时的云慕歌，面对楚烨，不再以将军自称了……

“要不是我一心想要报仇，也不会落入他的圈套。”

云慕歌自责不已，她曾经不止一次提醒自己，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却没想到，她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而此时，被各种毒折磨的楚烨恢复了神智，可是他仍旧紧闭着双眼，如今虚弱地睁不开眼睛，只能听着女子娓娓道来。

“我自认为，世上的男子，皆是有所图。而女子，本不该沦落成为男子攀权附势的棋子。可是你，我却看不懂了。”

云慕歌回忆起她与楚烨之间的一幕幕时，这才后知后觉。

“看不懂你做的一切。或者说，是害怕你做的一切。”

云慕歌此时犹如一个无助的少女，细细说着她内心的不安。

床榻之人听着云慕歌的话，呼吸不由得急促了一下。

可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云慕歌并没有意识到这个。

“害怕，我又像上一世那样，重蹈覆辙。”

云慕歌的一番话，让楚烨深受震撼。

上一世？

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她怨恨南宫锦的原因？

“本以为，这一世会绝情断爱，不再轻信他人。可是面对你时，我却总是难以控制自己。”

此时的云慕歌这才意识到，早在她与楚烨相处的时间里，一颗芳心默默暗许。

这是她一直想要逃避的事实，却也是无法躲避的现实。

不知说了多久，云慕歌逐渐回过神来。

在看到男子依旧紧闭着的双眼时，她默了默。

“若是你因此而丧命，那我，便要他们一同陪葬！”

云慕歌站起身来，擦拭着脸颊上残留的泪渍。

“这天下名医，我都会一一寻来。在那之前，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死！”

云慕歌淡淡开口，待她走出营帐后，又恢复成原本清冷的模样。

若不仔细一看，没人能够发现她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