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去。
事实显而易见,那日他去侯府退亲,谢蘅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婉儿是她妹妹了。
所以知道婉儿怀孕,才会那么震怒。
所以才会问他打算拿婉儿怎么办。
谢蘅在试他!
他当时说了什么?
崔简想了又想,他当时好像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但也绝对不是谢蘅想要的答案。
否则她不会这么快把婚给退了……
现在去侯府找她,谢蘅未必会答应见他。
就在崔简懊恼不已,决定回竹坞时,刚好遇上了从竹坞跑出来找他的蓝烟。
蓝烟急得满头大汗,见到崔简眼睛一亮,忙迎到他马侧,对崔简道:“世子,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崔简冷着脸。
今天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婉儿姑娘……”
蓝烟跑得太急,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崔简已经厉声问:“她怎么了?”
蓝烟吞了吞口水,不敢延误,语速极快道:“有对夫妻带着个八岁大的孩子,跑到咱们竹坞门口连哭带嚎,说是婉儿姑娘的爹和娘,正嚷嚷着要见婉儿姑娘呢。”
温婉的养父母。
崔简眼底顿时浮现起阴郁的怒火,扬鞭一挥,快马回了竹坞。
还未进桐花巷,便听见一阵刺耳的干嚎,崔简坐在马上,眉头紧蹙了蹙。
所幸桐花巷深,附近没什么住户,且天色已晚,不然这哭声肯定会引来不少看热闹的闲人。
崔简压着心头积蓄的怒火,下马径直走了过去。
只见一个着深青色花布衣裳的妇人,正死死抓住竹坞的雕花门槛,雷声大雨点小地神号鬼泣。
她丈夫站在一边,耷拉着脑袋,手脚皆无处安放,好几次想去拉那妇人,又转过头抓耳挠腮,最后是一句话不说。
剩下那个小男孩,则坐在门口的石狮子上,看着她娘的窘态哈哈大笑。
直到崔简站在台阶下,抬眸森然凝视他,他才吓得从狮子背上下来,快步跑到妇人身边,胆怯地打量崔简几眼。
“我家世子回来了,别哭了大婶。”
门口的小厮捶胸顿足,满脸无奈,看到崔简回来,真真是如逢大赦。
妇人止住哭,回首看见崔简,忙擦了擦眼角几乎不可见的泪花,起身退到门侧。
温禾先跪了下来,温氏紧随其后。
崔简语气冰冷,像是例行公务般问:“你们是谁?”
“我们是婉儿的爹娘,知道她如今在这,所以特地来找她的。”
温氏抢着说,又假惺惺地抹泪。
崔简“哦”了一声,听不出情绪道:“婉儿这个名字,好像是她后来才改的,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温氏答不上来,赶紧扯了扯丈夫的衣袖。
温禾眉心一拧,替妻子道:“端午节那天晚上,我见到婉儿了,她是这么跟我说的。”
一旁温氏忙声附和:“是呀是呀,我们也是才听说婉儿落水的事,心里实在放不下这孩子,这才……这才冒犯了您的府邸,还请您恕罪。”
见他三人不住磕头,崔简眼中闪过不耐,但是克制住了心头的焦躁。
他冷笑一声,命人将这一家三口带进了竹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