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氏刚刚被堵住了嘴,一直在耳房里听着谢蘅说的话。
心里像坠入了一块大石头。
谢蘅刚回来那几天,下人们都很紧张,拿不定她的脾气,问她的意见。
兰氏让他们等等,这一等,便发现谢蘅格外好说话,对家务事一概不闻不问,每天除了去军营晃晃,回来就是读读书写写字,对下也十分宽和。
茶叶新陈相杂也是她的主意……为的就是试探谢蘅,她若是喝出来了,就说是下人疏忽,若是没喝出来,便一直这么送。
可没想到,这些下人胆子这么大,直接把名贵的普洱换成了散茶。谢蘅就算不懂,也不至于连这么明显的区别都看不出来。
真是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而谢蘅刚刚的表现,也像是一瓢冷水兜头浇在她脸上,兰氏顿时清醒了。
谢蘅的宽容、和气全都是装出来的,她的爪子利着呢。
而且她的手段,与内宅妇人的路数完全不同,威严权势并重,纵使这些油嘴滑舌的老妇,也不敢在她面前大喘气。
她注意到弄堂里那一排佩刀穿甲的士兵,眼神都跟才杀过人一般,兰氏不过内宅妇人,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惊吓,双腿顿时软了大半,被人拖到了前厅。
谢蘅才不跟她多说废话,只让蜱奴将她扔到廊下。
这些年,兰氏在侯府很有脸面,几乎是说一不二,可谢蘅就这么当众扫了她的脸,众人都有些暗暗心惊。
好歹是夫人的亲姊妹,郡主这么对待自己的姨母,未免也太……
“看到她,你们应该也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谢蘅拿出兰氏房里那本私账,这是她买通兰氏身边的丫鬟偷来的。
“我的姨妈,这几年趁着管家之权的便利,贪墨了侯府上万两银子,这还不包括你们孝敬她的……
为什么孝敬她?无非就是得到她的默许,把新茶换陈茶,把紫毫换羊毫,然后填满你们的腰包,去置办田产房产,更有甚者,偷拿我母亲的首饰,换了银子去赌钱,我问你们,有没有这种事!”
谢蘅的声音洪亮,震慑力十足,仿佛随时会拔剑而出,砍了他们的脑袋。
胆子小的,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要是只从咱们侯府里头捞钱倒也罢了,自家的事,我们关起门来都好说。”
谢蘅顿了顿,语气陡然加重:“可是她居然去放印子钱,买通曲池坊的打手去催债,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还敢打着我的名义去威胁人家,让他们不敢报官,投诉无门。”
“这些事情,你以为我查不出来吗?”谢蘅皱了皱眉,“兰氏,你或许不知,虽然我离京七八年了,但我在京城认识的人比你多,人脉比你想象的广,曲池坊的戚大当家,与我颇有交情,我刚回京,他就把你的事告诉我了。”
“你这种蠢货,可能还觉得自己很高明,学着人家买通杀手,去三曲巷刺杀朝廷命官。”
兰氏瞳孔骤然一缩,早已吓得身魂分离,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是他去杀那个妓子,不知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