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之上,黄土飞扬,日光灼灼。
仁义山寨的大旗在风里猎猎作响,旗下黑压压站满了喽啰,却无一人敢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场地中央那两道身影上。
刘醒非手提黄金大枪,枪身鎏金,在日头下泛着晃眼的光,枪尖却冷冽如冰。
他站在那里,如一株挺拔的青松,呼吸沉稳,握着枪杆的手骨节分明,虎口已被震出细密的血珠,却浑然不觉。
对面的马步高则截然不同,他身材魁梧如铁塔,手中三棱瓦面大头枪足有丈二长,枪头呈三棱状,边缘锋利,瓦面凹凸,一看便知沉重无比。
此刻他脸上青筋暴起,额头淌下的汗水混着尘土,在脸颊上冲出两道沟壑,显然也已拼尽全力。
“来得好!”
马步高暴喝一声,脚下猛地一跺,坚硬的黄土地竟被踏出一个浅坑。
他双臂发力,三棱瓦面大头枪带着呼啸的风声横扫而来,正是他赖以成名的八大式。
枪风未至,一股狂猛的力道已压迫得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刘醒非眼神一凝,不退反进。
黄金大枪在他手中陡然活了过来,枪尖上下翻飞,如灵蛇吐信,瞬间便拆解了对方的攻势。
“飞龙九大式!”
他低喝一声,枪杆如同有了生命,贴着马步高的枪身游走,枪尖直逼对方手腕。
“铛!”
两枪相交,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一股狂暴的气浪以二人为中心扩散开来,吹得周围的喽啰衣襟猎猎作响。
马步高被震得手臂发麻,心中却燃起一股悍勇之气。
他久居五虎大将之位,还从未有人能在他的八大式下撑这么久。
“再来!”
他狂吼一声,枪招陡变,“八大式——饿虎式!”三棱瓦面大头枪枪尖一点,力道凝聚于一点,如同一柄开山巨斧,直刺刘醒非心口。
刘醒非深吸一口气,黄金大枪陡然横举,枪身弯曲如弓,竟硬生生架住了这石破天惊的一枪。
“飞龙九大式——潜龙出水!”
他手腕翻转,黄金大枪顺着对方的枪势向上一挑,同时脚下踏出玄妙步法,绕到马步高身侧,枪尖斜指,攻向对方肋下。
两人你来我往,枪影重重,八大式的刚猛霸道与飞龙九大式的灵动迅捷在这校场上激烈碰撞。
黄土被枪风卷起,形成一道道黄龙,时而冲天而起,时而席卷地面,整个校场仿佛变成了狂风呼啸的战场。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斗了百招开外。
最初的试探早已消失,此刻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搏命的凶险,招招攻向对方要害,显然都已打出了真火。
他们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浸透,又被风吹干,反复几次,已变得硬挺挺的,沾满了尘土与血污。
战至酣处,两人几乎同时感受到了对方体内那股即将喷薄而出的力量。
马步高猛地收枪,身形向后一跃,拉开了距离。
他双手紧握三棱瓦面大头枪,枪身微微颤抖,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深吸一口气,胸腹鼓胀如皮球,随即猛地吐出——“西方狮子吼!”
这一声并非单纯的吼叫,而是与枪招融为一体的“声打”。
吼声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整个校场都仿佛晃动了一下,离得近的喽啰甚至被震得捂住耳朵,脸色发白。
与此同时,马步高手中的三棱瓦面大头枪化作一道残影,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扎向刘醒非。
枪尖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真如一道霹雳雷霆劈落,枪未到,那股毁天灭地的气势已让人心胆俱裂。
千钧一发之际,刘醒非眼中却闪过一丝明悟。
他看着那如雷霆般袭来的一枪,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枪招,尤其是那两招压箱底的绝技——“大山压顶”的沉猛,“霸王一气摔枪式”的霸道。
就在这一刻,这两招竟在他心中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喝!”
刘醒非也发出一声长啸,啸声中带着一种通透与畅快。
他手中的黄金大枪陡然沉了下去,仿佛承载了千钧重量,枪尖指向地面,随即又猛地向上一挑,再狠狠向前一摔!
“霸王一气摔枪式——千重山,万叠浪!”
这一招打出,竟真的有如山岳崩塌、巨浪拍岸之势。
黄金大枪周围的空气仿佛被压缩,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气浪,层层叠叠,带着无坚不摧的力量,迎向了马步高的西方狮子吼。
“轰——!”
两招悍然相撞,发出一声仿佛要撕裂天地的巨响。
一股无与伦比的冲击波扩散开来,校场上的黄土被掀飞数丈高,形成一道黄色的蘑菇云。
站在近处的喽啰被直接掀翻在地,就连远处的山寨大旗都剧烈摇晃,险些折断。
烟尘弥漫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待烟尘稍稍散去,众人骇然发现,校场中央竟出现了一个直径丈许、深达尺余的大坑!
坑边的地面龟裂开来,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出老远,显然是被两人脚下的巨力踏碎的。
坑的两端,刘醒非和马步高各自拄着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嘴角都溢出了血丝,却谁也没有倒下。
突然,马步高率先发出一声狂笑,笑声豪迈,震得周围的烟尘都在颤动。
“哈哈哈……好!好一个千重山,万叠浪!”
他拄着三棱瓦面大头枪,抬头看向对面的刘醒非,狂笑着问道:“刘醒非,你明白了吗?”
刘醒非也直起身子,脸上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潮红,他扔掉黄金大枪,任由它“当啷”一声落在地上,随即也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顿悟的畅快与激动。
“明白了!哈哈哈……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