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了小半年才能下地,再去衙门里听差,衙门已经换了天地,缉捕厅的同伴十停倒有九停不在了,董三哥当时患病,没有参加废园伏击行动,曹班头和十来个同伴死在那日夜里,还有几个生还的同伴,有的犯了事,有的听说去做买卖了,还有几个没说理由莫名其妙离开了县衙,他们的共同点就是下落不明。”
“我上工不久,浦知县说我办事不力,让新班头把我开革,衙门许了我几两散碎银子做汤药费,便无情地将我扫地出门,我自然不服,待要去闹,我女人心细,提醒说若不是重伤躺了小半年,兴许早就跟老几位一样消失了,我吓得不轻,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老薛的述说到此为止,原来真相是这样的,黎纨不仅陷害了钱大哥,还是他亲自下的杀手,我不理解黎纨怎会如此丧心病狂?
我问道:“废园中行凶的那两个,道人,还有褐色短布袄的乡农打扮的人,你后来碰见过他们吗?”
老薛闭目冥思,不久道:“褐色短布袄的乡农,我后来在县衙里见过,那时,他已经换了装束,穿着阑衫,头戴方巾,成了浦知县的红人。”
“被他们杀害的身披枣红色英雄氅的青年,就是当年事变中被污蔑通匪的民团钱石谷,他在午时已经被杀害,如何能在夜里连劫十户富民,”我深吸一口气,用期盼的语气道:“老薛,你来当证人,我去BJ应天府敲登闻鼓给钱大哥伸冤,如何?”
老薛点点头,道:“我今日来到这里,就没想着要把命带回去。”
我又道:“凶手现在已经做了大官,你怕不怕?”
老薛满不在乎地说:“就是豁了命,也正好跟我女人早点团聚。”
当日大雪纷飞,天色已晚,城门已经关闭,我们说好明日一早就动身进京,我让老薛今夜就宿在陈宅,老薛执拗,定要再陪他亡妻灵位一夜,明日亮钟时分再来,我只得应允。
夜里心情激荡,几乎一夜无眠。
次日起了个绝早,始终等不到老薛,我只当他反悔,便走到他老屋问个准信。
他家院门没关,我穿门入户,只见老薛吊死在房梁上,心下大惊,不留神头部遭到重击昏倒。
醒来发现被人扔在了江宁县去南京应天府的官道旁,有个面目模糊的人见我醒来,走过来大声道:“县尊老爷让你好自为之,这回,看在侍郎大人对县尊老爷的提携,放你一马。”
后来,我在懋青大兄府上听说,江宁刘知县落职后,被黎纨保举做了润州通判,想来就是除掉老薛这个人证有功,黎纨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