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亲王府,药庐。
夏悠悠看到一个原主记忆里颇是眼熟的老游医马大夫,没想到先前披着萧启皮听到的马蔺子,便是这个老熟人——原主的不孕就是他诊出来的。
但,到底是天生的不孕,还是被人下药所致,马蔺子当初几句话含糊带过去了,想来也是不想触及勋贵人家的纷争吧,只是没想到再见,马蔺子居然在廉亲王府当起府医来了。
“怎么了?”萧启和姜地锦的疑惑异口同声响起。
前者看着夏悠悠,后者望着马蔺子。
夏悠悠和马蔺子兀自回过神来,异口同声道:“没什么——”话音未落两人相视一眼,又镇定地别开视线。
马蔺子和姜地锦齐齐向萧启作揖问道:“将军有何事?”
“她要请你们帮忙。”萧启免去礼数便懒洋洋地用下巴指指一旁的夏悠悠。
夏悠悠要了纸笔墨便把小肉团交给萧启抱着。
萧启下意识接过小家伙后,忍不住念叨:“你这手可真顺。”话音未落便察觉到小家伙未落的手臂亲昵地圈住他的脖子,细碎地呢喃了一句‘大爹爹’。
“……”可恶的可爱!像极了白芸儿时养的小兔子!
萧·冷面阎罗·启心软呼呼地把小肉团往怀里拢了拢,便听夏悠悠理所当然道:“此处接下来你最闲。”
“……”该死的事实!
夏悠悠没空琢磨萧启起伏的心思,写了几张药方交给姜地锦收拾煎煮,又画了一些毒草和毒虫问马蔺子:“可知哪处山林有它们踪迹?”
若到绝处,她可以用空间的药草毒虫,但交出去的解蛊方子得用平常人也可以寻到的东西。
旧社会制度已经够吃人了,她无意做大做强,人也懒,没劲儿把医术发扬光大,与其藏私带进棺材,有一日自己受伤或者在乎的人因她的问题得不到最佳治疗,不如造福人类,把能传扬出去的药方子传承下去。
马蔺子接过来一看:“若是京城附近山林,那问小锦会清楚些,他隔三差五便去寻药,我月前方回京,不甚清楚周遭。”
按着方子捡药材的姜地锦闻言,缓了动作凑过来看图道:“这两个打尖山有,这个鹅公岭见过,这几个黑山,还有这几个颇有印象,在钟乳坡的万福寺后崖山峰处便有——”
“那带人马寻物这事便交给你了,劳烦马大夫煎药备用具送到禹王府。”夏悠悠把两人的工作调转便继续画图。
萧启一手抱着小肉团,一手撑着下巴,盘着半条腿,懒洋洋地靠着阔椅背睨着斜前方的夏悠悠。
她神色专注执笔,昏黄的光影打在消瘦的脸颊上,映衬出几分独特的疏离,像是游走在他无法触及的世界里,熟悉的异界感叫他逐渐恍惚。
父亲再婚三年后,他方从边境回到首都,初次见到继妹白芸时,她在疗养院雪白的VVIP间里,整个人骨瘦如柴,穿着白色的棉纱病服,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草坪上正在吃胡萝卜的小兔子。
她像是透明的,像是灵魂渴望出逃这副破败的躯壳,像不属于他们那个世界。
七岁的小女孩听到声响转过脸来看向他的时候,细瘦脖子上长期被铁链禁锢撕扯出来的新旧疤痕异常醒目。
萧启猛然想起父亲在通讯中说的话。
小女孩三岁时失踪,被定案已亡,却是她生父一手谋划的囚禁和虐待。
三个月前的一场名流宴会里,小女孩被生父当成礼物,赠于贵(禽)客(兽)享用,长年累月遭受非人虐待的小女孩终于情绪崩溃,激发出的庞大精神力失控,毁灭了这一场宴会,反杀生父。
「我不需要可怜。」小女孩看着他,用微弱嘶哑的破碎嗓子道。
那时只有十岁的萧启回过神来,对上小女孩充满疑惑的目光,温柔地笑了笑道:「我叫萧·夏启,是你哥哥。」
「夏启?」小女孩迷茫地歪歪头,兀自呢喃:「哥哥??」
因着小女孩的精神力不稳定,随时都有失控的可能,所以她还要留在疗养室观察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萧启每日都会去看她,陪她说一会儿话,还会读书哄她睡觉,教她运用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