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里的领导批评他,上工永远不积极,下工永远跑第一,这样的思想行为是极度危险的!脱离了无产阶级劳苦大众的高级趣味,已经倒向了走资派米虫的低级趣味!
赵贵当面不敢反驳领导,私底下就跟其他人说:“下工不积极,才是思想有问题!咱无产阶级劳苦大众,已经够苦啦,偶尔低级趣味一下,能怎么样?”
不得不说,这话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
唯一没道理的是,搁在赵贵身上,那哪儿是“偶尔”,明明是一直,一直低级趣味。
总之,迟到早退那是家常便饭的事,被领导批扣工分也像是人要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要按往日的时间,这个点他雷打不动早退溜回家撵鸡逗狗躺倒等赵春花做饭,都已经得有好一会儿了。
今天这个点还没回家,那真属于是瘸子跑赢了飞毛腿——意想不到。
“啊,要不我出去找找他?”赵富朝外门外头张望了一下,随口问道。
“拉倒吧,管他去死。”赵春花拦住他,言语带辣,语气随意。
倒不是真的不管他死活的意思,但也确实没多想管。
“他那么大的人了,轮不着你操心。要按正常下工时间,现在本来就还没到,那臭小子早退惯了,竟把我们都给唬弄到了。”
赵春花还是补充了两句,“不是今天还没下工就是下工后不知道又去哪里找他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了,要是真肚子饿了,没饭吃,他自然就会滚回来。”
在吃饭这件事情上,跟下工的积极性,是不相上下的。
“反正不用管他,就算一顿不吃,也饿不死他。”赵春花下了断语。
赵富只好……无奈作罢。
其实他不是不想帮小弟说话,只是每次想帮自己这个小弟说点什么,但绞尽脑汁也都难以开口,因为他娘每次说的……确实都没什么毛病。
怪只能怪他确实太不懂事,太没出息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让人难以找到帮他辩解洗白一句的理由。
日子久了,赵富也听麻了,能不管就不管了吧。
反正那家伙的脸皮都快赶上厕所的墙根厚了,再多骂几句,都掉不了一点墙灰。
“对,我想起一个事儿来。”赵春花忽然又说。
“什么?”赵富疑问道。
“刚刚说到你弟弟,我才想起来的。”赵春花口吻又严肃起来,“等你结婚了,怕是,贵子不能跟咱一块儿住这里了。”
“啊?”怎么都没想到会说到这种事上来,赵富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这是为什么,怎么说?”
“啧,你这孩子,还真是……”赵春花想说他真是头脑单纯,顿了一下,还是选择不那么直接的说法,“真是没想得太长啊。”
“你想啊,你跟小陶……咱就说哪怕不是小陶吧,你跟哪个姑娘结婚了,是不是你婚后还是得经常出海不在家?”
“嗯,是,是吧……”赵贵还是没意识到问题在哪里。
而他娘说的这个,答案是不置可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