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微笑道:‘小子会想到这一点,是受了道家典籍的影响。’
若是一般人听到这一番话,或多或少奇怪。毕竟陈默是墨家弟子,又怎可随意看其他学派典籍?不过曹秋道因为常年生活在稷下学宫,甚至有二十年统辖稷下学宫,他虽然并信奉各大学派学说,但也知晓诸子百家各大学派在稷下学堂辩论之时,也在不停吸收有益于本派学说观点,完善学派的不足,因而并不奇怪陈默身为墨家弟子而研究道家学说。
曹秋道继续问道:“什么道家典籍?”
陈默笑道:“正是庄子秋水一篇中,关于井底之蛙的论述。”他心里暗暗庆幸,幸好因对庄子产生兴趣,所以看过这一方面的文章,又因墨家内功达到第五层,所以又回忆起了一些事。
陈默见曹秋道皱眉不语,知晓曹秋道不明白。
他解释道:“井底之蛙以为所见井口之天,便是全部的天空!虽然看起来可笑,却并不能怪罪于它,只因他所生活的环境注定了它的眼界只能达到那种地步。”
善柔皱眉道:“这和你对剑道的推断有什么关系?”
陈默指着窗外的天空,淡淡一笑道:“读完这篇文章后,我忍不住思考,我们所见的天空是否是完整的天空,我们所知道的世界是否是全部的世界?”
善柔道:“难道不是?”
陈默摇头道:‘当然不是,因为人的视线不可能无限,所以不能瞧见无限的天空,苍穹到底有多么深远,我们也不可知,所以我们又怎么能说瞧见天空的全貌呢?我们从未彻底走走完这一方世界,又怎能说彻底了解这一方世界呢?我们看不少人是井底之蛙,实际上我们自己也只不过是大一点的井底之蛙而已。’
善柔不是不明白陈默的道理,却不清楚陈默说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善柔极为聪明,看到曹秋道若有所思,便感觉陈默这一番话中蕴含她所想不通的道理,那到底是什么到底呢?
曹秋道沉吟一阵,道:“目之所及总是有限,心念一动,无所不知,是么?”
陈默叹服道:‘正是如此,小子一直认为人最了不得的地方便是思考。这一番剑道理论也正是小子通过思考幻象得到的,因为控剑的是人,一个人若要随心所欲操纵剑,必须随心所欲控制身体,如此一来,意、心、神自然是一步一步的提升,神动剑至,唯有如此才算极高深的境界,可如此未必是剑法最高境界,因为在小子看来这只是技,还不到道,所以必须技艺近乎于道,唯有如此才方位剑道最高的境界,正如同庖丁解牛一般。’
曹秋道拍手叫好,道:“对于你的剑道论述,我也不知是否正确,至少本人并未达到你所说那种技近乎于道的境界。”
曹秋道兴致来了,并不与陈默谈论战神图录,反而谈论起陈默所总结的剑道武道理论。
什么极于情故能极于剑,什么只有无情的剑才是最强的剑,什么一快破万法等武学理论。
陈默畅所欲言,也不在乎对不对,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曹秋道也乐意当一个听众。
不知不觉便已过了一个时辰。
曹秋道感叹道:“情到浓时情转薄,这一句话说的甚妙,更妙的是剑道三境,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几乎已说尽了习剑之人的心路历程,以你的口才,足以在稷下学宫当个稷下先生。”
陈默谦虚道:“先生过奖了,小子才能不足,若很勉强当稷下先生,势必贻笑大方。”
一番交谈下来,曹秋道看出陈默对名利之事并不看重,所以也不再提起此事。
曹秋道似乎终于想起了正事,征询道:“昔年我曾受过墨家的恩情,后用指点六指黑侠剑法而偿还昔日的恩情;此次不管是否能得到完整的战神图录,我都算是欠了你的恩情,我本思忖如何偿还这份恩情,但见你对剑道竟有这么多奇特想法,故而想用指点你剑术而偿还恩情,你看如何?”
陈默当然毫不犹豫同意。
这可以说是意外之喜,毕竟人都已来到临淄城,注定无法拒绝帮助曹秋道回忆战神图录。如今曹秋道竟还给好处,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陈默询问曹秋道,有些担心道:“前辈打算让小子如何帮忙?”
曹秋道神秘一笑道:“我已想好法子,到时候你就知道,若你能坚持下来,对你的武道有极大好处。”
陈默忽然有些不安。
曹秋道挥了挥手,示意善柔、仲孙玄华带陈默四处逛一逛,显而易见对于心心念念的战神图录,曹秋道并不着急。